盛元诗会还未结束,京都街头依旧处处张灯结彩,为寒冬增添一抹热闹的喜气。
有人哈着热气,搓着双手围在棋盘前看热闹,也有年轻男女相伴散步,即便天色渐晚,也无人生出急切回家的心,反倒满脸悠闲。
穿过一排排寒冬枯树,远处莲花湖的碧波浩瀚逐渐在眼前放大,美的无以言喻。
明月安静跟在许光尘二人身后,冷冷瞥了眼身侧的素照,又看向开口说话的殷姜。
“大岳京都果然热闹非凡,到了子时都还这么多人逛街游湖,看来这里不仅包容度高,也很安全。”
寒凉的风迎面吹来,拂动面纱,也如同抚琴般,有序划过莲花湖中的水面,将银白的月光吹动,泛起皎洁珠光,美景美人,浑然自成幅水墨画。
许光尘轻应一声,继而道:“大岳民风确实要比周边国家开放些,包容性自然也就高,说到底也不算是包容,那些本就是男子女子应当拥有的权利,本就不敢禁锢。”
过于禁锢束缚,便是死守规矩,不利于一个国家王朝发展。
“没想到公子竟能有如此超前见地,做你们大岳王朝的子民一定很惬意,至少能不被无止境的剥削欺压,以各种观念捆绑束缚。”
殷姜眼中闪过一抹赞赏,毫不克制。
许光尘轻笑一声,抬眼望向远处,淡幽幽道:“我不过,也是大岳的一介子民罢了。”
“是吗。”殷姜低低说道,话到尾处,又像是多了一层反问的不确定。
这等学识渊博的人,会是普通人?
这等胸襟宽阔的人,岂能是子民。
她知道这两个答案都是肯定的,但她无法确定许光尘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毕竟,眼下连对方的真实姓名都未曾得知。
想到这,殷姜眸光逐渐变得温柔起来,抬眼看向远处的湖心亭,缓缓抬起葱白的手指指过去,轻声道:“公子,那儿倒是个场景的绝佳地点。”
“确实。”许光尘不置可否。
俩人并肩走去,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穿过曲折往返的石桥长廊,如同皎月与树影,带着些许朦胧不真实感。
湖心亭中,有一圆桌。
圆桌旁,却只有两只石凳。
“素照你替我去取件披风来,我坐这有些冷。”
“是,小姐。”
素照深深看了眼殷姜,又瞥了眼坐于对面的许光尘,会意转身离开。
一旁的明月见状,也盈盈欠身,走出湖心亭外,一直到走出数仗远后才背对停下,并不回头出声打扰。
没了外人,殷姜眼底显露出几分柔情,温声细语道:“公子可有家眷?”
“没有。”许光尘抿唇,不愿多说。
之前的几年,确实有,只不过那些人只当他是废物,从未放在过眼里,现如今想承认都晚了。
似是窥见他眼底的一抹情绪涌动,殷姜继而看向远处的茫茫银辉,瞬时心生撼动。
坐于湖中央可以看到四周皆是一片森白‘雪景’,清冷的皎月散着幽光,如同散落了漫天细白的碎珠子,遍布在整片莲花湖面,又像是覆上了层皑皑白雪,美不胜收。
“很美。”许光尘不由轻声感叹。
闻言,殷姜却是一愣。
待反应过来后,她才倏地红了双颊,只觉得脸上热浪滚烫,心也在这瞬间怦怦乱跳个不停,难以平息。
在雪国,这种称赞她听过无数次,乃至此刻一听到这两个字,她便以为是在说自己。
旁人说的也就罢了,偏偏这人是许光尘。
“姜姑娘不舒服吗。”
失神间,殷姜又听到那道宛如伫立在雪山上的松柏话音,清冽又悠扬,充斥着淡淡的神秘感。
也是她曾眺望过无数次的风景。
“公子,你真名并非许白吧。”
“那姑娘你也并非叫姜英吧。”
“……”
殷姜隔着面纱轻叹口气:“我的确不叫姜英。”
意料之中的回答,许光尘面上并无波动。
“公子,如果我告诉你我的身份,你能说出你的真实身份吗?我不求其他,只求一处将来能寻得到你的确切地方。”
许光尘不语。
“公子不说,那我就猜了?你是京城人士,达官贵族?”
许光尘依旧未言。
殷姜屡屡试探,却都没能探出一丝口风,美眸中失落难掩。
在她眼中,许光尘就如海底蚌壳中的珍珠,只要能撬开这蚌壳,就能窥见其中的明珠,可惜……
“也罢,公子不说,必定有你的道理,那公子不妨猜猜我是何方人士,又是什么身份如何?”
殷姜稍稍挺直背脊,纤细腰肢上的冰晶雪莲吊坠也因此晃动,惹人注目。
许光尘屈起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桌面,不假思索道:“你这身装扮,应当是雪国子民,雪国崇尚女尊,你又有那等身手了得的女侍,身份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抹惊艳自殷姜眸中划过,她大方承认:“你猜的不错,我的确是雪国认识,不过我是不是也可以用你刚才的猜测反过来猜测你?”
身边能有那样了得身手的女侍,自身也必定是权贵。
“随你。”许光尘恣意一笑,懒得再争辩。
反正皇亲贵胄中也没他这人,文武百官中也找不到他的名列。
“其实,我这次来京城有两个目的。”
说到这,殷姜略略停顿,认真的盯着许光尘双眼,接着说下去。
“其一,游玩。”
“其二,不知公子可知大岳国师?听闻此人乃是位奇人,以先生的聪明才智,不知先生如何看待此人?”
言闭,便目光灼灼的看着许光尘。
殷姜不愿错过许光尘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哪怕有一点点的变化,她也能因此捕捉到,而确认心中那个想法。
听闻大岳国师年轻有才,睿智无双,气质出尘……跟眼前男子完全符合。
然而,许光尘淡薄的神色让她最终以失败告终。
“公子,你为何不愿告知我姓名?可是你觉得我不配得知你的身份?”
“姑娘想多了,你既是来游玩,那便好好游玩,我还有事,先告辞。”
许光尘面色稍变,起身便快步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而让他走的这样匆忙的原因,并非是殷姜的试探询问,而是……
宫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