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有人招供了！”
得到消息的刑部侍郎连忙来到御花园内复命，只见炉中黑炭已经烧的只剩下一半，许光尘揣着暖炉静坐在旁，即便是听到他的禀报，脸上的神色也未有太大起伏。
反倒是闭眸假寐的女帝萧沐云，率先睁开凤眸询问：“何人招供？快带上来。”
她倒要看看，这刺客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
“是！”侍郎不敢耽搁，立马招手让人将其带上来。
很快，就见一厨娘打扮的中年女人，右手拧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宫女上前回话。
咚！
厨娘刚松开手，那宫女便如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又被她一把拽起，保持着跪下的状态。
见状，萧沐云眉头轻蹙。
只见那宫女神情恍惚，脸颊红肿，嘴角渗出的血丝已经干涸凝结，身上上下还湿漉漉的，在这寒冷的天气中散着热气，身上还都是皮开肉绽的鞭伤……
完全没一点清醒的意识。
看出端倪的许光尘同样皱起眉宇，沉色未语。
厨娘却邀功般赶忙道：“陛下，就是这个贱蹄子，有人说她曾在景罗殿周围徘徊，而且我还在她身上搜出了火折子，最关键的是，她亲口承认了！她已经认罪了陛下，这点刑部的人都可以作证！”
“可是真的？”许光尘抬眼看向一旁刑部的侍卫，目光沉静而威压。
侍卫稍有犹豫，最终还是点头回道：“她确实是承认了，她说火是她放的。”
“她说？”许光尘心觉好笑，继而看向那不是很清醒的宫女，“我问你，你为何要放火？你可知行刺陛下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行刺陛下？！”
这几个字，让宫女赫然睁大双眼，满脸惊恐。
虽还未回话，身上却瑟瑟发抖起来，牙关也猛打颤，哆嗦半天也只是露出一副惊慌的模样，似是想要否认，却又不敢。
“我没……我……”
“好好说话！”
厨娘一吼，又吓的宫女忙的手肘贴地，深埋着脑袋咬牙点头。
萧沐云喝道：“何人派你来宫中行刺！”
“没有人派奴婢刺杀陛下，那把火是奴婢不小心放的，因为害怕担责，所以只能赶紧逃跑，奴婢不敢承认陛下……”
“你是御膳房的宫女？”就在众人都眉头紧皱时，许光尘却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宫女连连点头。
许光尘又问：“今夜你在何处值守？”
“奴婢在御膳房打下手，今夜不是奴婢值守，奴婢早早便睡下了。”
“那你又是怎么放的火？”
“奴婢……”
“还有，禁军去各宫搜查时，你在何处？”
“在屋里睡觉。”
许光尘问完，又看向负责搜查的禁军侍卫，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便立马摇头否定。
“她不是刺客。”
萧沐云诧异：“她若不是，又为何要承认纵火这种大罪？”
“御膳房距离景罗殿很远，大概有半个时辰的脚程，来回便有一个时辰，即便除去她睡前的时间，从着火到赶回去也来不及。”
说到这，就见那宫女的抽泣声逐渐放大。
许光尘犀利的目光落定在那厨娘身上，淡淡道：“此人，应当是屈打成招。”
自古以来，这种冤枉事就没少发生过。
“放肆！”萧沐云愠怒，抬掌重拍桌面，“你竟敢将人屈打成招，还胆敢带到朕面前来邀功？简直胡闹！”
屈打成招是大事，找人定罪从而使得刺客顺利逃脱，更是罪加一等。
厨娘闻言，当即慌的手足无措，只得猛磕头求饶。
“陛下饶命，小人只是一时蒙了心，才会出此下策，而且是她自己承认纵火的，小人也不是故意的啊陛下。”
“陛下，是她对奴婢严刑拷打，奴婢不招供，她就一直欺凌奴婢，奴婢实在熬不过去才打算认罪的，还请陛下明鉴。”
事已至此，宫女也不再认罪，哭着说出实情。
许光尘眼含怒意，当即下令：“来人，把这厨娘拉下去治罪，严惩。”
“国师？国师大人饶命啊！”厨娘惊恐万分，在侍卫的桎梏中不停挣扎求饶，然而她的话音逐渐远去，也未能求得半分原谅。
没想到折腾了一夜，得来的竟是个屈打成招的结果。
许光尘眉宇间布上一层不悦，再次吩咐道：“传令下去，宫中所有人必须揪出犯人，可以用各种手段调查审问，但万万不可屈打成招，倘若最后交上来的人是被冤枉的，便严惩交人者！”
“是！”
刑部、禁军统领同时领命。
消息一经传达发布，各宫各院中，依旧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喜的是不用挨受皮肉之苦，哪怕受点罪倒也无法，愁的是各宫主事女眷，若是不能给出个调查结果来，她们就得时刻保持紧绷的状态，身心都倍受折磨煎熬。
天色大亮，暖炉中又添了新的炭火，烧得正旺。
“现在查到哪宫了。”许光尘抿了口茶水，静静发问。
禁军统领拱手上前禀报：“锦绣宫，莲华宫还有未央宫等没有出结果，还在严加审问，另外还有一些值守的闲散宫女，也都在排队等候审问。”
进展的确比之前快了不少。
许光尘微微点头，禁军统领便默不作声退至一旁。
锦绣宫。
这宫中主事的是前朝一位太妃，太妃年事已高，对待这些事情本是力不从心，但为求自保，只能严厉审问，而她的办法也是最简单的……
排队逐个审问。
“下一个。”
太妃轻揉太阳穴，抬眼扫向排队的宫女，将最前头的一人叫上前来，按例询问。
队伍中，大概还有二十余人。
其中一婢女死死攥着袖口，胸口呼吸不断起伏，低着头神情紧张，在这寒冬腊月的冷天中，额角隐隐冒出涔涔细汗，那细汗一点点汇聚，滴落。
“你怎么了？”
“什么？！”
原本只是身侧的宫女关心一问，却引得她惊疑不定。
这二人在太妃宫中，本是关系较好的好友，在这种情况下互相关心几句也属正常，然而……
“你怎么这么大反应？”碧莲瞪大眼睛，见红玉更加紧张忐忑，又赶紧安慰，“别害怕，就是问个话，反正你也不是刺客。”
“下一个。”
前头，再次传来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