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的事，你别担心。”红玉悄然擦了把汗，又立马垂下双手，手指死死抠绞在一起，试图用深呼吸来缓解不安，“我只是有些害怕，你知道的，我胆子向来很小。”
可惜，额上的汗却怎么也止不住，四肢的轻颤也抑制不住。
纵使知道这样的状态很反常，却也无能为力。
碧莲关切道：“没事的，国师大人和陛下都是明辨是非之人，就算有人冤枉咱们，他们也能分辨的清，定然不会降罪于我们，别怕了，你看你这汗。”
说着，便要伸手帮忙去擦。
红玉本能躲避，在看到碧莲眼中露出狐疑时，又干巴巴的扯出一抹笑容：“我知道，我知道。”
“嗯，你明白就好，快轮到你了。”碧莲说完，前面问话的人便又少了一个。
原本长长队伍，现在已然只剩一半。
“红玉！”
前方嬷嬷高喊出红玉二字，一旁太妃严肃的目光也随之投去，俩人的视线落定在队伍最首位一个二十出头的宫女身上。
“太妃。”
红玉深吸口气，强装镇定快步上前，低埋着头行礼。
“嗯。”太妃沉声应道，正要开口问话，却见一列禁军侍卫快步走来。
领头的禁军行礼拜见后立马道：“可以不用查了，国师大人已经查出主谋，此人正在御花园受刑，陛下有令，所有人都不必继续追查下去了。”
话语一出，周围众人皆长舒口气。
站在最前头的红玉面露欣喜，丝毫没有察觉出半点异样，只觉得浑身紧绷的僵硬终于得到了缓解，整个人放松了不少，肩膀也随之塌陷下去。
后面的碧莲快步上前，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一般。
太妃道：“既然不用查了，那我也可以休息了吧？”
“暂时还不行。”
领头禁军有力的话语一出，众人脸上再次露出一抹诧异来。
只见他紧接着道：“虽然不用查了，但是国师说了，为了杀鸡儆猴，所有人必须到场，这事才算作罢。”
“去看看也好，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胆敢纵火行刺，还害得咱们连个觉都睡不好，被这么折腾。”碧莲立马道。
“就是，真是一锅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你会不会比喻？不会比喻就别说话。”
“大家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前去御花园，若是晚了陛下降罪，我可担不起这个责。”
禁军统领说完，转身便先一步离去。
太妃提步跟上，随即便是招呼着剩下人一同跟上的嬷嬷。
他们锦绣宫有多少人，这嬷嬷都铭记在心，无异于行走的点名簿，压根不需要清点人数是否到齐，只需她淡淡扫去一眼，就能知道什么人没到。
即是没到的，那必然是可疑的。
红玉心中纠结，她的右眼皮在此刻疯狂跳动，短暂得到松懈的心神再度慌张紧绷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迎合着寒风吹来，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内。
“你怎么了？咱们得走快点，不然嬷嬷定会怪罪。”碧莲关心的看着好姐妹，随即不由分说的抓住她的手腕往前走。
这一下，就算她不想去也没辙了。
御花园内。
成百上千的宫中女眷们相继到场，各自以宫中主事为队伍的领头人而站，周围一大圈则是穿甲佩剑的英武禁军。
这等密不透风的守卫规模，即便是来了一只鸟儿，也很难从中逃走。
“锦绣宫到！”
随着禁军一声高呼，锦绣宫的人纷纷站在太妃身后，行礼过后，余光却忍不住瞄向亭中的许光尘与萧沐云二人之间，以及……
那名跪倒在俩人身前的一位宫女装扮的人。
此人背对着她们所有人，面上戴有面纱，又微微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只知道她穿着普通宫女的衣裳，打扮也是低等宫女的打扮，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异样所在。
只不过，她被绑住了手脚。
萧沐云冷眼扫过在场众人，此刻天色大亮，众人面上的神情可以清楚的捕捉到，只不过人数众多，没时间逐一去观察罢了。
“陛下，人都到齐了，宫中所有女眷包括前朝妃嫔都来了。”傅良辰俯身低声道。
许光尘默不作声的喝着茶，看上去恣意闲肆，完全不像是一夜未眠的状态，更像是来御花园赏花听曲的，神情举动不慌不忙。
待人到齐，萧沐云轻声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许光尘轻廖回应，继而看向众人。
“诸位都知道昨夜宫中发生了何事，有人纵火试图行刺，于是陛下命本国师盘查出此人，遂连夜派人严查审问。”
“却不料有人为了逃避责任以及邀功，做出严刑拷打这种事情，实在是令本国师与陛下气愤不已，毕竟我们的本意并非是伤害无辜之人，所以那名将宫女屈打成招的厨娘也受到了严惩，等今天的事情过后，你们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话落，众人浑身一颤。
也不知是天冷，还是这些话冷。
许光尘微微一笑：“好在，经过一夜的盘查以及诸位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抓住了主谋。”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却又很快自行闭嘴。
“此人，便是主谋！”
许光尘陡然拔高音量，使得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跪地宫女身上，有的人露出恶毒憎恶的目光，有人露出好奇，也有人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在这中间，只有个别人依旧心虚忐忑。
说话的同时，许光尘提步游走在人群队伍中，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以及匀速的话语，皆让众多女眷们听的入神，不敢分神半毫。
“主谋是找到了，不过她却交代了一件事。”
许光尘说到此处，恰好停留在锦绣宫队列旁。
“她说她还有其余同伙，并且她可以交代出那名同伙是谁。”
“但是，我现在愿意给她同伙一个机会，只要她自己站出来承认身份，便可免她死罪。”
“反之，若是等主谋交代出来，便免去她的死罪！”
“如何？公平吧。”
公平……
淡薄的话音落地，又被冷风吹灌入众人耳中，只觉得莫名紧张。
互相指认，未免太考究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