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我与沈安双双陷入危难。我生还而姐姐因我香消玉殒,这便是江辰憎恨我的缘由。
9
五日未归,江母那边我托人传过话,江辰那头我只字未提。
名义上的夫妻,连朋友都算不得,无需将我卧床之事告知于他。
进了内院,厅中桌上的烟灰盘里堆满了烟灰。
江辰常年在外,府中每日都有丫鬟打扫,这许多烟灰……
我扫了眼收回目光,回到房中整理行囊,收拾到一半,听到敲门声。
江辰站在门边,目光落在地上敞开的箱笼上:“这几日去何处了?”
“游玩。”
“游玩?”他指间夹着根烟管,一用力便折断了,显然心情不佳,“你口中可有半句实话?”
我起身道:“你若这般闲来无事,不如来谈谈和离之事。”
提到这个,他脸色一沉:“你又要折腾什么?”
“不想与你纠缠了,趁此机会,我让人去请族长,最多一个时辰就到,不会耽误你太久。”
手中的烟管被折得不成样子,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冷声问道:“这般着急作甚?可是有了新欢?”
“无有新人,只是不愿与你再有瓜葛。”
我扯了下嘴角:“与你同处一室,我觉得空气都是脏的。”
“我让人去请族长,最多一个时辰就到,不会耽误你太久。”
他将手中折断的烟管骤然扔向地面,靴子踩过去,死死盯着我,气极反笑:“就这般想和离?我偏不如你愿。”
“你想如何?或者你能如何?”他又取了支烟管,咬在嘴里,低头点燃,深吸了口气,踱步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形压迫过来。
江辰伸手欲触我面庞,半途又停住。
他瞥了眼我抬起欲落下的手,忽地笑开:“打?怎地不打?嫁给我是你自己答应的,我又非头一回带人回府歇息,这许多年你可曾吱过一声?如今何故突然嫌弃?”
我手落下去,被他紧紧攥住手腕。
江辰目露凶光:「好啊,往后我不仅领人归府,还要在你榻前行云雨之事!」
我忍无可忍,右手被钳制,便用左手重击其颊。江辰不料我有此一招,措手不及,被我打得歪头斜向。
他面颊迅速浮现一道红痕,怔愣须臾方回过神来,舌尖抵了抵腮边,单手轻易制住我双腕,将我抵在墙上。
「放手!」
他不为所动,眉宇间尽是戾气,似要将我生吞活剥:「你不是一直忍得好好的?如今怎地闹起来了?」
他手一转,将烟管在墙上摁灭:「丧偶可以,和离?想都莫想。」
「继续忍着罢,这江夫人谁都没你当得好。」
月娘就在外间候着,默然旁观这场争执。
江辰转身,她向我投来怜悯目光,二人前后离去。
10
我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望着他们背影,怒火攻心,反倒渐渐平静下来。
楼下传来马蹄声,我唤来小厮,吩咐他去请江辰:「你且稍候,我还有要事相商。」
江辰冷漠道:「无暇理会。」
我捏着马鞭下楼,放软语气:「给我一盏茶功夫,当真要紧。」
那边未答,小厮退下,待我下楼,见江辰的马车犹在院中。
我步入马厩,坐上车驾时,小厮又来传话,江辰不耐道:「你不是有话说?去马厩作甚?」
我驾车而出,瞥向他的车驾:「你且等着,我这就来了。」
我一鞭狠抽马臀,在女子惊呼中,驱车向他冲去。
巨力之下,江辰的车头撞上围墙,尘土飞扬,墙面裂痕横生。
我能如何?你好生看着,我能如何。
我退后,再度驱马撞上去。
江辰车前车后狼藉一片,车轮脱落,车厢倾斜,车后凹陷不堪。
我松开缰绳,死盯前车,眼前发黑,心跳如鼓,顷刻间,汗如雨下。
有人在车外猛拍车厢,我侧目见是本该离去的沈煜,他面容扭曲:「你疯魔了?!」
激荡情绪在我胸中翻涌,此刻竟感前所未有的畅快。
若注定有人不幸,为何非我不可?
我幼时倾慕江辰,几个玩伴中最喜追随于后。
那时长辈们常打趣,说我长大要嫁与江辰为妻。
可江辰不悦这等玩笑,每每听闻,都羞恼辩解,说我是妹妹,非是妻子。
他察觉我的心思后,便悄然疏远于我。
那时我懵懂,未觉他在避我,直至他携一女子来,引荐众人,我方恍然他为何突然冷淡,那点情愫就此消散。
我们本该就此渐行渐远,直到后来我闺房里一叠情诗被翻出,沈煜拾起其中画像,我与一男子亲密相依。
暗藏的情愫顿时暴露众人眼前。
沈煜执画叫嚷,问我何时暗结良缘。
一言惊起众人围观,我慌乱不已,怎也夺不回画像。
画中男子身形与江辰相仿,连衣饰都与江辰当日所穿相近。
众皆以为画中人是江辰,我正欲解释,江辰却挺身而出,承担了这名声。
事后他与我说,出面是不愿我在那场合难堪,对我并无其他。
他作此言,我也不多想,毕竟画中人并非他,我心悦之人另有其人。
只是那人不得我娘青眼,极其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