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智把纠结了一整个晚自习的数学作业拿出来，“想请教班长两道题。”
何群放下拖把，林智立刻恭敬地做出“请”的姿态。
“不急不急，班长先拖地，我在旁边候着。”
见何群盯着自己不回话，林智使用招牌表情。
“要不我来拖地？”
何群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作业本，就近落座。
“拿来吧，解完题就快点回家。”
林智弯腰双手将作业本奉上。
“笔。”
林智小跑着从自己抽屉里摸出兔子头圆珠笔，再将笔双手奉上，做足仪式，最后蹲在何群旁边，眼巴巴等着听课。
何群打量她，像在打量一个从未见过的物种。
她神情无辜：“怎么啦？”
何群不接话，直接讲题，像上回一样先把答案告诉林智，再带着她一步步逆推，打通每一个基础环节。
两道题说完，林智茅塞顿开，第三道题和第二道题的解题思路差不离，何群让她独自解第三道题，她对照着第二道题的公式，思索好一会儿，在何群的眼神提示下终于得出正确答案。
“是16吗？”
何群一点头，她兴奋地跳起来，这是她自高中以来第一次解出函数大题。
她原地打转，突然弯下腰抱住何群。
“班长，你就是我的救世主！。”
何群无动于衷，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对于自己教会数学文盲这件事并不在意，只淡淡推开林智的胳膊，重新拾起倒地的拖把。
“快走吧。”
“遵命。”
林智麻利收拾好书包，迅速从“救世主”眼前消失。她心情好极了，决定回家路上买个炸鸡腿犒劳自己。刚走出校门口，那个约她看电影的曹睿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挡住她的去路。
“林智，为什么周六爽约？明明周五晚上答应得好好的。”
林智回想当时的回答，她肯定说的是拒绝常用语。
“我当时说的是‘有空的话就去’，但周六我有舞蹈课，又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所以没有通知你，不好意思。”
曹睿对她的解释一点也不买账，语气变得咄咄逼人。
“我给你打电话，你根本不接！”
“我不接陌生号码。”
“我也给你发短信了！”
“真的吗？我怎么没收到。”林智拿出小灵通，在收件箱里看到一堆未点开的新消息，“不好意思，我没留意，你看，都是没点开的新消息。”
曹睿不看小灵通屏幕，只气鼓鼓地盯着林智，盯得她发毛。
“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你知道你让多少人看我笑话吗？”曹睿抓住她的胳膊，“他们都在赌你不会赴约，只有我傻傻相信你，在商场门口从下午等到晚上！”
林智笑了，想反问“你拿我打赌也好意思当面说出来”，但她看了看左右，来往行人稀少，且都在对过，此时不便激怒曹睿，只好客气一笑：“曹同学，我觉得我不该为你的打赌结果负责，我妈还在家里等我，再不回去电话就要打过来了。再见。”
她转过身，曹睿仍然不愿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这总可以确定吧。”
林智忍住想飙脏话的欲望，把曹睿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曹睿比她高一个头，身子是她的两倍宽两倍厚，原本还算和善的面孔现在变得略显狰狞。
如果果断拒绝，难不成他还能打人？
“曹同学，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话还没完整吐出来，曹睿就松开手，放她胳膊自由，装作若无其事地模样朝她身后瞥一眼。
她好奇地回过头，发现何群正朝他们走近。
“你怎么还在学校门口。”
“曹同学明天中午想请我吃饭，但我每天都跟青青和佳琣一起吃，只好回绝啦。”
何群看了一眼她和曹睿，继续往前走，并不打算介入其中。
林智赶忙跟在何群身后，没想到曹睿阴魂不散，又追上来。
“那这样，你把那两个女生都叫上，我请你们三个。”
林智背对曹睿直翻白眼，转过身郑重其事地说明白：“曹同学，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智发现此人在胡搅蛮缠上的理直气壮和自己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好想左右开弓给他两拳。
“她已经拒绝，不用再勉强了。”
何群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曹睿像受了刺激的斗鸡一样毛起来。
“何班长不仅喜欢告密，还喜欢多管闲事。”
“对，我确实喜欢管闲事。”何群并不躲避曹睿直勾勾的挑衅眼神。
僵持了一会儿，曹睿冲林智抛下一句狠话，“跟何班长混在一起可不是好事。”随后在何群面前啐一口唾沫，反身跑开。
“谢谢班长。”
何群不接话，林智也不在意，跟着他走到车站。
“曹睿已经回家了，不用跟着我。”
“为感谢班长挺身而出，我要陪班长一起等公交。”
“不用，我只是不想让自己麻烦。如果我不开口，你会一直跟着我，曹睿也会跟过来，很吵。”
林智收声，安静地陪何群等公交车。过了一会儿，公交车到站，她热情地欢送何群。
隔着一半反光车窗玻璃，她看见何群似乎是笑了一下，想凑近看仔细些，结果车立马开走，喷了她一脸尾气。
到家后林敏毓问她去哪里撒野了，她拿出作业本，指出何群给她讲解的题和她自己算出来的题。林敏毓十分震惊，鼓励她多多向班长提问，和好学生加强沟通，借鉴好学生的学习习惯。
她喜滋滋地吃饱饭，回房复习功课，实际上是翻开周末买的时尚杂志考究一番。
看得正入迷，突然飘窗外传来一声女人的怒骂。
“放屁！你上回也这么说，结果呢？钱到哪里去了？”
林智居住的是叠墅下叠，她怀疑是住上叠的小夫妻又开始大战，便把飘窗的窗户往里带，正要扣紧窗户，一个熟悉的名字从女人嘴里冒出来。
“何群怎么办关我屁事？你这个亲爹好意思拿这句话压我？”
何群？是三中高二三班的班长何群？
林智推开窗户，仔细聆听。
声音不是来自离得最近的上叠，而是隔壁的上叠，只有那里的阳台亮着灯，能看见一男一女隔着一米多的距离面对面僵持着。
林智努力听出头绪，但男的声音小，几乎听不见，幸好女的会复述，让林智基本了解这两人在闹什么。
女人想离婚，但并不是很坚定，男人不想离婚，但也没有积极挽留女人。
“你给何群开过家长会吗？三中这么近你有去过一次吗？”
“哇哦。”林智小声惊叹，原来何群就住她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