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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hi2024-06-02 20:592,915

  林智很窝火,猜不出何群再次断联的理由,她想打给韩佳琣,但觉得何群本不应该莫名其妙地消失,让她费尽心思寻找。她赌气不找何群,收拾行李准备去北京报道。幸好赵阳用QQ给她传送谢师宴当天的录像链接,让她登录QQ,她才看见何群在搬家当天发来的消息。

  何群说自己已经去学校报道,原来的号码作废,拿到校园卡之后会和林智联系。从发消息那天起到今天,一周过去了,似乎何群还没领到校园卡,更重要的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没有说去哪所学校报道。

  林智选出一张蓝鲸喷水的照片发给关系好的同学,过了一会儿,问候短信接二连三发来,收件箱全是同学们好奇的提问,斯里兰卡是否安全,亲眼看见蓝鲸是什么感受,玩一趟需要多长时间,多少费用。韩佳琣也发来类似提问,林智优先回复她,两人用短信聊了一刻钟,话题一直围绕林智这趟旅行。结束闲聊,林智基本可以确定韩佳琣清楚何群考上了哪所学校,如果不清楚,在刚才这番短信闲谈时韩佳琣一定会主动要答案。

  看来何群大概率没有考上北京的学校,所以刻意不提学校的信息。林智用QQ给何群留言,“是不是去上海的学校报道?如果是,那也挺好,我喜欢上海。”她仍然不相信何群这种快班尖子生会有考不上的学校,怀疑何群在悄悄制造惊喜,等她到达北京,他就会像之前她艺考结束时一样突然冒出来。

  一个九月初的清晨,林智拖着齐腰高的行李箱,在小菊阿姨的注视下和卢启晨前往登机口。

  林敏毓不在,因为她不愿目送女儿离去的背影,车到达出发层后就让小菊代劳送女儿到安检口,自己留在车上。

  起飞前林智给妈妈打电话,听出电话那头有鼻音,鼻子一酸,告诉林敏毓她一定会经常回家,以后成为大明星就在北京买房,把妈妈接到北京一起生活,帮妈妈把店开到北京。林敏毓听到如此豪言壮语并不感动,反倒严肃起来,让林智老老实实在学校待着,认真学习表演,必须走正道,没必要做什么大明星,毕业后能去话剧团找份固定工作就是最好的出路。卢启晨在一旁偷听,向林敏毓保证作为好友一定会看好林智,不让不务正业的人接近她。

  这次到达北京又是邱明朗来接送,卢启晨的爸爸请人把卢启晨的生日礼物开到北京,暂时由邱明朗接收,等到卢启晨在校外租房的时候再把车子交给他。

  到了学校,林智在校门口望见胡志宇和另外几个艺考时认识的朋友,大家还记得考试时的约定,一起围着偏门的白色校匾合影留念。

  之后的事变得恍惚,不太明晰,回看过往的记忆,仿佛拿着万花筒观摩他人的电影。从高中生变成大学生的过渡阶段,一切都变得朦胧混沌。

  军训结束后再过两天就是林智的生日,晚上她和舍友一起去学校对面的菜场买西瓜,舍友拍着西瓜啪啪作响的时候,林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问她生日当天有什么安排。她盯着短信愣了片刻,反应过来这是何群的新号码。

  进入新环境之后她忙着适应,加上马不停蹄的军训生活,几乎没有时间想到何群,不知不觉将何群抛之脑后,但现在看见这条短信,所有记忆连同何群的模样一起涌来,填满她的思绪。

  何群来找她了。她兴奋地抱着手机原地打转,在舍友的打趣声中跑到安静的角落给何群去电话。时隔两个月再次听见何群的声音,她对着话筒笑了,带着些许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歉意,不停发出语气词,极力让何群明白她有多惊喜,有多想念他。

  他俩约定生日当天下午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见面。她想问何群在哪儿,考去了哪所大学,但猜测何群就在北京,想在生日这天将这个消息当做惊喜送给她,便没有开口。

  生日当天,她推掉卢启晨的邀约,表明自己的十八岁生日要与男朋友一起度过。这是她第一次向其他人表明自己同何群的关系,不知道公布这个消息后,除了卢启晨,还有一个人很失落。

  舍友们想给她庆生,都是新同学,她不好推脱,便提前在食堂餐厅和大家一起吃午饭。饭后她迅速回到宿舍精心装扮,穿着林敏毓从家里寄来的花苞裙,踩着系带高跟鞋,提着小巧的水桶包出发,像去参加某个需要走红毯的晚会一样把自己从头“武装”到脚。

  咖啡厅里都是艺校的学生,要么埋头创作,要么趴在桌上睡觉,林智一出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她感觉场合没选对,盛装打扮的情况下应该去商业街附近的咖啡厅,而不是学校附近居民区里的咖啡厅。她打给何群,想让他改道去商场同她碰面,才翻开手机,有人在对面入座。

  林智仰起头,何群轻飘飘看了她一眼,转身向服务员示意,让服务员把这片区域的顶灯打开。“最近眼睛不好,光线暗了看不清。”他淡然又温和地解释,轻咳了一声。

  其实不过两个月未见,在两个月里,他们完成了从高中到大学,从未成年人到成年人的转变,因为填充了太多新鲜事物,两个月被无限延长,长到林智感觉两人之间有了距离感,何群也变得有些陌生。

  分开来看,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还是原来的模样,或许因为瘦得更加病态,眼圈下的青紫色蔓延开来,让他在垂下眼帘的时候有了一丝阴沉。

  “喝什么。”

  “热巧克力。”

  林智不喜欢头顶的大灯泡,顶灯照射下的何群莫名让她不想亲近,她提议换地方,何群同意,“喝完就走。”他点了一杯拿铁,轻轻抿一口,问林智最近怎么样,大学生活感觉如何。

  林智摸了摸耳钉,像背书一样把军训的过程说了一遍,再逐一介绍还没混熟的五个舍友,说着说着,她发现自己的语速比往常快,说得口干舌燥,便喝了一大口热巧克力,把何群抛给她的问题再抛回去。

  “还行。”何群似乎没有谈论自己大学生活的兴致,只是简单概述,一所广东大学的经贸专业录取了他,从那里到北京需要坐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一路上他很痛苦,下一次应该会选择飞来北京。

  为什么会去广东读大学,她记得何群的第一志愿里明明只有北京和上海的学校。她想问,但从何群这张疲倦淡漠的脸上看出一丝隐约又浓烈的痛苦,痛苦的背后是无能为力。她扭转话题,提起在学校偶遇的明星同学。

  “邵君问我表演系是不是有很多帅哥,我说是,但都没有何班长好看。”看到何群笑,她立马补充:“确实如此,为什么要笑?我可不会为了讨好谁说假话。”何群又笑了,表情放松许多,终于让林智看见熟悉的何班长。

  她找回曾经的依赖感,把椅子拉近,贴着何群,兴冲冲地讲述她从卢启晨那里得到的八卦趣事,从名人学生到名人老师,聊得不亦乐乎。她把自己逗笑了,但何群只是勉强地不知所云地“陪笑”,她突然发现原来各自进入新环境,没有共同熟悉的人和事,她竟然不知道该同何群说什么。

  情急之下,她想起何群认识卢启晨,便把卢启晨在导演系和摄影系四处找哥们拜把子的事说给何群听。何群保持微笑的神态一言不发,末了,点点头,称卢启晨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朋友。

  离开咖啡厅,他俩打车去商业街,林智本想带何群去美术馆看装置艺术展,但踩着高跟鞋,脚趾被挤得难受,实在不想多走路,便转道去电影院看了一场谁都没有兴趣的低质量爱情片。看完电影,两人去商场顶楼吃晚饭,像初次见面的相亲伙伴,又像结婚多年的夫妻,平铺直叙地走完约会流程。

  当晚何群没有多留,从商场出来之后直接赶往车站,乘坐早上四点发车的火车回到广州。

  何群提过下回要乘飞机来北京,林智也有假期飞去广东的打算,她提前做好攻略,计划和何群从广东前往澳门,见识一下小时候总在电影里看到的大赌场。

  她猜不到十八岁生日这天会成为两人最后一次相见的日子。

  再往回追溯,谢师宴结束的那个晚上,他们在夜班车上拥吻,他把她送回丽景花园,依依不舍地分别,谁都没有察觉,谁也不会相信,这将是两人之间最后的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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