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的时候,她专程在七星殿外面守着,直到看到南宫熙从府外回来,她立马提着裙摆跑了过去:“王爷。
南宫熙现在听到她的声音就无比的烦躁,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顿住脚步,转过头看她:“郡主找本王有事?”
席沐雪垂下脑袋,复又目光坚定的看着他:“雪儿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与王爷说。”
南宫熙眸中飞快的闪过了一抹厌恶,但想到那盏聚魂灯,他又按奈住了。
“逬来吧。”
南宫熙率先走进了殿内,在主位上坐下,垂眸看着她。
席沐雪拧着帕子,似乎在斟酌着该如何开口,片刻后才道:“王爷,不知道您对以前的君四姑娘可否有了解?”
南宫熙眼底划过一抹厉光,沉着眼问:“郡主到底想说什么?”
席沐雪知道自己若不再快些进入正题,对方就要赶入了,于是,她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南宫熙,一脸认真的说道:“王爷,您的王妃如今处处透着古怪,难道您就不好奇吗?”
南宫熙目光渐冷,显然已经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了。
席沐雪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对方情绪的不友好,于是赶紧接着道:“王爷,据雪儿所知,君绮瑜她五岁时因为脑袋磕到了石头而变傻了,为了给她治病,几乎整个京城里叫得上名号的大夫都去给她看过了,她若是装傻,不可能骗得了这么多人的,雪儿这么说,王爷明白雪儿的意思了吗?”
她知道南宫熙是个聪明人,有些活不用她说得太透,他也早该有所觉的,一个傻了十多年的女人,突然间不傻了不算,还会武功,这也太诡异了。
“王爷,并非雪儿有意想要挑拨你们夫妻二人的关系,实在是,这个女人若不是君绮瑜本人,那么她留在王爷身边,也太危险了。”
“雪儿也是为了王爷好,她若真是君家那位傻了十多年的君四姑娘,那她又为何要对自家人这般心狠手辣?您难道就从未怀疑过她的真实身份和留在摄政王府的目的吗?”
席沐雪自认为她的一番肺腑之言一定多少能打动南宫熙一点。
不料,当她抬起目光对上南宫熙那双越发冰冷的眸子时,整个人不由得从打了个寒战。
她抖着唇瓣,嗫嚅道:“王、王爷……”
南宫熙气势陡然一凛,博古架上面的摆件随着周遭气息的浮动而摇动起来,仿佛随时都能摔到地上。
席沐雪有些承受不住他这种威压,吓得一连退了好几步。
“王爷,雪儿也是真心实意的为你着想,你想想,一个傻了十年的女子,她当真能无师自通的学了一身的本事吗?而且,你不觉得她跟以前那个君四姑娘完全像是两个人吗?”
“雪儿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但哪怕是逆耳忠言,雪儿也还是要说。”
她一副实心实意为对方着想的样子,若换了一般的男子,怕是都要感动了。
然而,南宫熙又是什么人?
他身在皇室,而且重活一世,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
君绮瑜对他有没有企图他能不清楚?需要这么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到他面前来说三道四?
“席郡主,这是本王的这事,你管得太多了!”
说完,他拂袖一挥,正殿的门便轰然打开,赶人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席沐雪咬着唇,眼里浮现出一抹强烈的不甘。
为什么?
为什么他明知道这个君绮瑜很可疑,却仍然要护着她?
难不成,就这短短的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他们就当真生出几许情份来了?
不,她绝会允许这样的事情有发生!
这时候,谢川很自然的从外面走进来,冲席沐雪做了个“请”的手势:“郡主,请吧,惹我们王爷生气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席沐雪当然知道,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男人的脾气,怪只怪她低估了君绮瑜那个坏人的能耐,这短短的几十日的光景,她竟能将王爷的心都给扭了过去。
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了!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冲上首的南宫熙福了福身,道:“是雪儿逾越了,雪儿这就告退。”
说完,她也没有再做过多的纠缠,转身就走。
把人送出去后,谢川再度进来,请示道:“王爷,席郡主那边该如何处置?”
南宫熙沉声道:“看来席家的人这段日子的确是太闲了,吩咐下去,席家近年来买官卖官的事情也应该公之于众了,不然,这整个大夏朝的百姓还以为席家出了个天命之女就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谢川应声去了。
翌日,下了朝之后,管家来报:“王爷,国师来了。”
南宫熙挑眉,沉声道:“把人请到正厅去,让人盯紧了莲香殿那边,别让席郡主又趁机跑出来打扰本王与国师的谈话。”
管家应了一声,退出去了。
南宫熙换了身衣服后,这才大步朝着正厅方向走去。
国师是个年过四旬的中年男子,但因为保养得好,看起来也不过堪堪三十出头,一头乌黑的头发半披在脑后,头顶闲闲的用一只木簪束了个冠,一袭绣着云纹的黑袍,看起来颇有一股入世高人的模样。
南宫熙进门,率先开口道:“国师此去也有好几个月了,不知事情可办成了?”
国师起身,冲南宫熙行了一礼后,待对方落座,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有劳王爷挂心,陛下要的东西臣倒是找着了,只是,缺了一位药引,需慢慢访。”
南宫熙挑眉,这就是白忙活了?
这时,下人进来上茶,等人退出去后,国师率先进入了正题:“王爷如此着急的请臣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问?”
南宫熙看了他一眼,问:“不知国师当年测算天命凤女命格之时,可否出现过差错?”
国师拧眉,儒雅的五官有一瞬间的凝滞,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王爷,臣虽不才,但对于命格之事,还是十分有把握的,一经测算,便不会有错,难不成,是席郡主的命格出了什么问题?”
他想,除了这个之外,应该也没有什么原因能令一朝的摄政王如此在意了。
南宫熙抹了抹茶汤上的浮沫,却没有端起来喝,只是撩眼看了下首坐着的国师一眼,问:“本王记得,当初国师说过,聚魂灯的一切将与凤女息息相关,可是,本王发现,有些事情并非如此。”
国师闻言顿时就来了兴志,挑眉问:“哦?难不成是臣算得有误?不应该啊。”
南宫熙盯着国师的眼睛,一瞬不瞬的,仿佛要透过对方的眼睛看透对方的灵魂。
“席郡对聚魂灯的影响似乎并没有那么大,而且,我与郡主接近,聚魂灯也没有任何变化,相反,另外一个人的出现,才像是真正的凤女命格,她与本王亲近,聚魂灯会异常兴奋,国师觉得,这又是怎么回事?”
国师显然也很诧异,在此之前,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测算,但是,他内心又非常清楚,南宫熙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面说谎。
是以,他真的非常震惊。
良久,他才出声问道:“王爷说的,莫不是您那位新娶的王妃?”
除此之外,国师已猜不到还有谁靠近了南宫熙还能活到现在的。
南宫熙没有说话,但这已经是默认了。
国师显然很吃惊,半晌才出声道:“不知王爷可否把摄政王妃唤来让臣瞧一眼?”
南宫熙挥手示意谢川去请人。
君绮瑜这会儿正猫在她的小药房里捣鼓着她的丹药,完全没有想到那个一直活在人们传说中的国师回京后居然主动要求见她。
谢川来传话的时候,她愣是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神来,良久才问:“国师要见本王妃做什么?他又不是摄政王的长辈,难不成,他来一趟还需要本王妃去给他请安?”
若是长辈,哪里还用得着自己亲自上门,在自己府中等着他们去拜访不就完了?
“不是,王妃去了就知道了。”谢川可不敢在她面前多说,生怕这位主一个脾气不对,甩手就不去了,那他回头可没法交差。
可是,他不说清楚,君绮瑜也不是那等随叫随到的主,她将手上的药杵一扔,起身去看了一眼自己的丹炉,淡淡道:“那本王妃不去。”
国师什么的,她虽然有点好奇,知道这位能测算国运,能算人命格,在大夏有极高的声誉,无论是帝王还是南宫熙,都对他十分尊敬。
可是,无缘无故的点名要见她,谁知道是不是想要给她相面?
她可没兴趣配合这些神棍!
她的命运只掌握在自己手中,不需要别人来给她定义。
君绮瑜一副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谢川就有些急了,他在一旁团团转:“王妃,王爷遣属下来唤您,您要是不去,那属下不好交差啊,求您了,您就走一趟成不?”
君绮瑜睨他一眼,说道:“你就直接说我不想去不就完了么?难不成南宫熙还能因为你请不动我就打你的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