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巧回来的时候,被本地雨后的潮湿低温冻了个哆嗦。
柴亭把人整个打包塞进车里,暖气开到最高档,车里热气腾腾地开始在玻璃上,蒙了层蒸汽。
善巧舒舒服服的缩在座椅上,看到一群浩浩荡荡的人。
为首的是馒头,鸠杰士站在他旁边,在旁边是许久未见的罗静。
接着是许毅和吴承,一个热情,一个冷酷,站在一起像黑白无常,反差特别明显。
三叔和爪哥站在一起,一胖一瘦,也是两种极端。
这些都是她曾经的伙伴,朋友,老师,引路人。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让善巧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姐!”
馒头打开车门,不动声色中抢了罗静的位置,笑容完美到无懈可击,几乎看不出刻意。
罗静白他一眼,跟鸠杰士一块儿坐进后座。
“什么时候回来的?”善巧问。
罗静想了想,说:“大概半个月前?记不太清了。”
善巧点头,“还成吗?”
“挺好的,”罗静回忆着自己离开的那段日子,“是我喜欢的生活方式,有机会,你也应该去试试。”
善巧:“好。”
天生情商不在线的鸠杰士终于感受到她们中萦绕着某种熟悉的气氛,心里徒然升起一种类似于嫉妒的感觉。
鸠杰士甩了甩脑袋,企图让自己的想法正常一点。
不说善巧已经结婚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跟罗静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他们回到夏禾的家,屋里空间太小,幸亏还有鸠杰士在隔壁那间房子,勉强招待了一群人。
善巧回来以后,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柴亭在阳台抽烟,听见脚步声,他偏头往旁边看了一眼。
“善巧的身体......”
“不用担心,”柴亭说,“已经恢复很多了,会好起来的。”
罗静张了张嘴,她其实担心的不是这件事。
柴亭虽看出她有话要说,但到底不是圣人,猜不到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太感兴趣。
罗静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她对这方面有过了解,在国外的时候,有机会看到一些关于女性的文章。善巧这样的身体状况,不太适合有孕。
可柴亭已经三十而立,他跟善巧已经结婚了,有些事水到渠成的情况下,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罗静叹了口气,暗自怪罪自己不应该去猜测别人的私事。柴亭比她更会照顾善巧的身体,没必要去担心那些不存在的因素。
柴亭把烟掐灭,站起身:“进屋吧。”
鸠杰士憋屈的跟馒头打游戏,时不时朝着隔壁屋里看两眼,没看到罗静的身影,心里火急火燎的。
“诶,你专心点行不行?”
鸠杰士连着输了好几局,嘴上却逞强:“你懂不懂,我这是在让着你。”
“让着我?”馒头冷哼。
鸠杰士看不到罗静,总算回过头:“啊,让着你。”
“算了吧,”馒头说,“你眼珠子都快要飞出去了,还让着我,我看你想换个人过来陪你玩吧。”
鸠杰士:“瞎说什么呢。”
馒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瞎说?那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太恶心了。”
“你再说?”
“干嘛,恼羞成怒啊?”
“我想跟谁玩,跟你有什么关系。”
馒头把脑袋伸过去,问:“那你到底想跟谁玩?”
鸠杰士脸更红了,他见馒头笑得越来越放肆,一拍桌子。
“我就想跟静静玩,怎么了?”
馒头眨眨眼,拉长声调:“哦,你想跟静静玩......”
“是啊!”鸠杰士一脸的理直气壮。
身后罗静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传来,轻飘飘的。
“那你想怎么玩?”
“我......”鸠杰士后知后觉地回过头,“静静!我!不是,诶,不是那个玩,馒头你丫的坑老子。”
馒头笑得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直拍大腿:“笑死我了,你也太糗了。”
鸠杰士怒骂:“滚滚滚,有点眼力见儿。”
没眼力见儿的馒头被鸠杰士一脚给踹了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间房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鸠杰士和罗静。
“那个,静静......”鸠杰士摸了摸鼻子,心里面琢磨着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罗静慢条斯理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黑子还是白子?”
鸠杰士一脸茫然,“啊?”
罗静点了点棋盘,语气很平静:“赢我,回答你一个问题。”
“真的?”鸠杰士来了精神。
罗静笑了笑,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
“你技术怎么样?”
“什么技术?”
“你说呢?”
鸠杰士脸一抽,赶紧说:“挺好的,真的,你看看我这白子落的地方,你看不懂吧。”
罗静出神的看了一会儿,像是在钻研,那种难得认真的劲儿,其实还挺勾人的。
鸠杰士没一会儿,思绪就开始跑偏。
等他意识到自己快要输了的时候,罗静已经要落下四连子,他猛地喊了一嗓子:“等等!”
罗静笑,“怎么了?”
“看在我去接你的份上,能不能让我悔一次棋?”
罗静默默把刚才的黑子拿回来,示意他继续。
鸠杰士提心吊胆的把白子换了个地方,这才勉强拯救了棋局。他刚才还夸下海口,称自己技术挺好的,这会儿就被疯狂打脸了。
鸠杰士不敢在走神,眼睛一直盯着棋盘看。
下了半个小时左右,棋盘上密密麻麻都是棋子,环环相扣,看着就赢得不容易。
鸠杰士擦了擦头上的汗,真心夸赞道:“你挺厉害。”
罗静把棋子一颗一颗的收回去,说:“在厉害也输了,问吧,只回答你一个问题。”
鸠杰士刚要说话,罗静笑着补了一句:“想好了再问,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
鸠杰士瞪了瞪眼睛,问:“你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罗静愣了半天,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直白又不给人装模作样的机会。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被鸠杰士的坦诚给惊了一下。
“过什么样的生活......”罗静呢喃了一句,“我暂时还没有想到,不过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提高自己的画画水平,能完整的画出一个人的画像。”
鸠杰士有点失望,没想到会是这种回答。
罗静看出他的不满,笑着说:“你可以在问我一个。”
鸠杰士抬头,又低下:“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交往对象?”
他很聪明的避开了性别,目的就是为了听起来不凸凹,给自己一个可进可退的空间。
进可攻退可守,怎么回答,他都有继续相处下去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