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解散的那天,全员到齐。
外面还下着雨,办公楼里气氛很压抑,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怀念,不舍,纠结,沉闷,那些过去的经历仿佛都近在眼前。
善巧靠在柴亭肩膀上,昏昏欲睡。
九如敲了敲桌子,她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嗯?”
九如:“我刚才说话听见了吗?”
“没。”善巧老实摇头。
九如深吸一口气,重复了一遍。
“我说,今后有什么事,大家要记得最初到这里来的初衷。还有,不管以后你们从事什么行业,都不要忘记自己曾经努力保护过每一寸土地,这是你们一辈子的殊荣。”
善巧低低“嗯”一声,煞有其事的点头:“这次听见了。”
人群里传来很轻的几声笑,九如让她气得头疼,但碍于今天是特殊日子,到底还是没当场驳了她的面子。
善巧见好就收,低低叹了口气:“又不是生离死别,别把事情弄的那么严肃,看着怪难受的。”
馒头点头,“嗯嗯。”
结果就他一个脑袋短路的接话了,其余人都没吭声,馒头心里一惊,默默往沈刊背后躲了躲。
倒不是沈刊看着最有安全感,纯粹是这屋里就沈刊人高马大的,能勉强把他给挡住。
沈刊“啧”一声,骂他:“没出息。”
其实该处理的事情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点资料在九如车上,他走时就会带走。
这栋院子加上办公楼,整个都被搬空了,该拆的拆该挪的挪,等着推平了以后,重新建新的。
九如目光在他们脸上逐一扫过,语气很沉:“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自由的个体,可以按照接下来随机安排的工作继续,也可以选择去过自己喜欢的人生。”
“现在,站好队。”
多数人都选择按照总部安排的工作生活下去,只有少数人选择过自己喜欢的人生。
善巧站在人少的那波,看到了几乎被人群挡住,对面的沈刊和左轮,还有当初熟悉的那些人。
她其实可以理解,沈刊和左轮大概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离开了反倒不知道该干什么。
沈刊和左轮交头接耳,小声嘀咕:“不去对面?”
“你不是早就有打算。”
沈刊语气平缓,“趁着还有力气,想在多干几年。”
左轮笑了,“就知道。”
沈刊歉意地看着他,“答应要跟你去开店的。”
“想当老板了?”
“想做你的员工。”
左轮搓了搓手,嫌弃道:“肉麻。”
沈刊:“......”
九如把接下来的后续工作都处理完,这才抬起头,看着眼下的一群人。
“接下来是聚餐时间。”
一阵鬼哭狼嚎的呐喊声,有人大着胆子问:“老板,给报销吗?”
九如出乎意料的回答他:“当然。”
......
这晚,注定与离别密不可分。
多数人都醉醺醺的,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轻松还是失落,大概不舍的情绪要更为明显一点。
馒头拽着烂醉如泥的鸠杰士,余光瞥到站在一旁,无人问津的罗静。他微微侧过头,喊道:“罗静姐。”
罗静看向他,眼神询问。
馒头嘿嘿一笑,带着酒醉后的憨态:“帮个忙吧,这家伙太重了。”
他自己本身就东摇西晃的,鸠杰士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想要栽倒。
罗静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将人给扯过来:“没那个量还喝这么多。”
馒头晃晃悠悠地看着她,罗静想伸手去扶,被他给躲过去了。
“自己能行吗?”
馒头倚着墙,坚定点头:“能,我会给我爸打电话的。”
罗静放心下来,知道他会说到做到。
扯着开始胡言乱语的鸠杰士往回走,她莫名想到那天,鸠杰士问她那句“想要找什么样的相处对象”时,那种小心翼翼的表情。
罗静摇了摇头,她从不敢奢望,自己会有这种运气。
沈刊也喝了酒,脸上醉醺醺的,被左轮抓住一只胳膊,还算老实。
他们不能开车,只好把车停在原位,打算叫个计程车。
沈刊却突然拉住左轮,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不坐车。”
左轮有点发蒙,“不坐车,走着回去?”
沈刊不耐烦的抓着他,往家的方向走。
左轮站着不动,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沈刊,你喝醉了。”
“没醉。”
“家在那边,你走反了。”
最终左轮拽着沈刊走了一段路,还是决定打车回去。
九如等人一个一个的都走光了,才慢悠悠的站起来。
门口,善巧和柴亭还在犯难。
馒头确实喝醉了,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犹豫着要不要把人送回去,但醉醺醺的善巧,也一样让柴亭应接不暇,手忙脚乱。
九如从酒馆里出来,看到的就是一脸为难的柴亭。
他走过去,拎起死猪一样的馒头。
“我把他送回去,你们走吧。”
柴亭感激的点了点头,“麻烦了。”
他多数时候待人都很有礼貌,九如点点头,把馒头架在肩膀上。
扶着善巧上车,把她搁在后座,善巧不老实的踢着腿,袜子也扔到地上。
到家的时候,善巧鞋子不翼而飞。
柴亭深吸口气,把人抱进屋里,用毛巾简单擦了擦她的脸。两个人都一身酒气,他怕自己洗过澡后,身上的凉气对善巧有损伤,也只是简单的擦了擦。
周围很静,伸手不见五指。
善巧左滚右滚,被柴亭忍无可忍地一把抱进怀里。他在她背后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善巧老实不动了。
柴亭无奈的睁着眼睛,他这可怎么睡得着。
回想当初,那个性子有点冷,又孤僻又怪异的小姑娘,就这么成了他的妻子,他今后要守护一生的人。
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妙不可言,柴亭最初遇到善巧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发生这么多的故事。
他此刻只觉得安逸,踏实,未曾有过的满足感。
几个小时前,罗静借着酒劲儿,到底还是问了柴亭的想法。
关于善巧的身体,他果然是清楚的。
罗静把柴亭堵在角落里,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问:“你打算要个孩子吗?”
柴亭愣了一下,随后笑了。
“原来你那天想问的,是这件事。”
罗静看起来有些紧张,眼睛瞪的很大:“回答我!”
“看情况。”他是这么说的。
罗静问:“什么情况?”
“她的情况,”柴亭说,“要是她养好了,想要个宝宝,我们就生一个。要是她身体一直这样,我就照顾她一辈子。难得碰到一个喜欢的,刚巧她也喜欢我,那些形式上的东西,有没有也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