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璟汐被抬回风家的时候,已是血肉模糊,血人一个。
除了白子书和温行留下来照顾,其余人都出去请郎中。
温行跪在榻前,死死地攥着风璟汐的手,心里想着。
娘子,你可不许死,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却发现,嗓子里竟然一点声都发不出来。
白子书本想着将沾血的衣物帮风璟汐换下,奈何男女授受不亲,如何也下不去手。
左等右等天都快黑了,萧清卓等人才冷着张脸,丧气地回来。
“郎中呢?”白子书追到了门口,也没看到一个郎中。
萧清卓和陆正玄不发一言,一拳砸在了石柱上。
白子书扯起沈千寻的衣袖,眼看着风璟汐命悬一线,再耽搁不得。
“我问你,郎中呢?”
沈千寻从衣襟里掏出一个个金元宝,丢在地上。情绪突然崩溃,放声痛苦。
“没有郎中!”
“你说什么?”白子书捡起地上的元宝。
“是不是他们嫌少。”白子书跑到库房,将所有的家当恨不得都取出来。
却被沈千寻拦住。
“没用的,那个魇王下令,城中所有郎中不得为娘子诊病。”
温行跪了大半日,一言不发,忽然提枪从屋中冲了出来。
萧清卓和陆正玄两人废了好大力气才将人拦住。
“别拦我,我去杀了他!”
“阿行……”温行眼底发红,直到听到,虽然声音很轻,是风璟汐在唤他。
温行等人紧忙冲进房中。
“娘子,我在,阿行在呢。”滚烫的泪砸在风璟汐冰冷的手上。
“别做傻事,我没事。”风璟汐本想着挤个笑脸,让他们几人放心,没想到,一口鲜血从嗓子眼喷涌而出,晕死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半月之后。
“矿上怎么样了?”
风璟汐隐约听到矿上出事,忙着起来,没想到刚要起身就栽到了地上。
声音惊动了一旁刚刚睡熟的温行。
“娘子,你醒了?”温行连忙将人带被子抱到了榻上,萧清卓等人也闻声赶了过来。
风璟汐没想到,这一昏,竟昏了半月。
风璟汐也顾不上她的身子,全然忘了不知是谁,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矿上到底发生了何事?”矿上一旦出事,大小怕是都要赔上几条人命。
风璟汐见几人不作声。
“既然你们不肯说,我亲自去看看便是。”
“我说,我说行了吧!”
幸好温行及时将人拦住,要不然依着风璟汐的性子,怕是爬也要爬过去看个明白。
风璟汐昏迷的这些时日,温行等人都守在榻前日夜照料,煤矿那边自然照顾不过来。
没想到,就在三天前,一个矿井突然坍塌,几十个工人受困,待矿道挖开,为时已晚。
“娘子,你不能去!”温行眼看着拉不住风璟汐。
“不行,我得去,得给他们的亲眷一个交代。”
风璟汐的性子,温行等人是知道的。只好将家里全部的家当装上马车,随风璟汐一同赶往矿上。
待风璟汐一行人赶到的时候,矿山旁早已挤满了人。
遇难者的遗体一俱俱就摆在矿山前,亲眷们披麻戴孝地跪在冰冷的地上,泣不成声,悲痛欲绝。
一次次大大小小的任务,风璟汐原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了生死。可是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心如刀绞,悲伤,陷入深深的自责。
“就是她,杀千刀的害人精,她还敢来!”一个阿婆一看到风璟汐便冲了上去。
“还我儿命来!”
温行本想上前阻拦,却没来得及,风璟汐本就大病未愈,哪里抵得住这一扑,被阿婆结结实实地压在了雪地里。
“放开她!”温行等人刚想上前将人拉开,奈何有更多人冲了上来。
“阿婆,你听我说……”风璟汐的脖子被阿婆用力掐着,眼看着喘不过气来。
然而阿婆不为所动,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死不足惜,可是眼看着这雪势越来越大,到时候大雪封山,再想将遗体运下山,怕是艰难。若再因为我,使得亡魂不安,璟汐就算死上一万次亦不能赎过。”
阿婆突然放开了手,站起身来,顾不上身上的雪,走到人群当中。
“乡亲们,可愿听我这个老太婆一言,风掌柜有一句话说得对,死者为大,眼下,我们应该先让他们入土为安。”
百姓们闹得,哪里是真的让风璟汐以命换命,不过是一个家里,没了顶梁柱,整个天便塌了。
风璟汐示意沈千寻将车上的箱子都打开。
“大家听我说,逝者已逝,我风璟汐愿一力承担所有责任,而你们,就是我肩上必须担起的责任,我保证,让老人们老有所依,孩童们有书可读,娘子们可以靠自己,衣食无忧。”
说话的功夫,风璟汐已经示意沈千寻等人,将银子分发给所有遇难者亲眷。
直到遗体悉数被抬下山,人群散去,风璟汐再撑不住,身子一软,栽了下去。
“王爷,您要不要……”过去看看?楚琴话才说了一半,就迎来自家王爷已然无情的转身。
“你很热?”
还好楚琴早就习惯了自家王爷这面冷心热的劲,这会想起冷来了,不知是谁,躲在暗处巴巴地偷看了三个时辰。
“王爷,那要不要我请太医过去瞧瞧?”
“不必!”
“您吩咐我调查之事,已有结果。”楚琴将证人证词交到楚魇手上。
“果然是她!”
虽然来不及建府,但是柳如烟如今住的院子乃同州一富商别院,不说应有尽有,倒也不算怠慢了她。
婢女春莲得到消息,紧忙来报。
“什么?竟让她三言两语就摆平了?”噼里啪啦,茶壶茶杯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溅落在春莲的手臂上。
春莲也顾不上烫伤,端跪在地,连忙磕头认错。
“奴婢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
那些个贱民可以不追究,但是本宫可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她。
既然暗地里使坏行不通,倒不如明抢来的痛快!
“哈哈哈……”柳如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风璟汐跪在地上磕头认错的场面了。忽然肩上传来一股熟悉的温热。
柳如烟如少女怀春般,雀跃地转过身来。
“您怎么,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