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澄，你妹妹能听进去话，事情就有补救的余地。不说了，到我们了。”
再打她就不接了，妹妹的电话也打不通，听着忙音我心乱如麻。
蔡永辉做事全凭自己喜恶，不为儿子也能和我们拼命。
现在儿子没了，什么都做的出来。
我硬着头皮开门，对上怒气腾腾的蔡永辉，生生挨了他一拳。
“小婷扯着我妈去医院打胎了，你快打电话问问。”
他扬起的拳头一放，关掉音乐，边拨电话边恶狠狠地盯着我说：
“要不是你们劝她，她会打胎？我儿子有什么闪失，要你们一家人赔命！”
妹妹几乎是秒接，含了蜜的声音从手机里断断续续传来：
“辉哥，怎么了？”
“你那个死姐姐说你要打胎——”
妹妹打断他的话，“辉哥，我找师父算过了，这是个女孩，所以才……”
“我妈你信不过，信外人？你少给我胡扯，快说在哪？”
妹妹麻溜地报完医院后，蔡永辉就掐着我让我开车送他去，不顾两个独自在家的小孩。
一到医院，妹妹就飞扑过来，笑容里满是讨好，“辉哥，你来接我了？”
对蔡永辉的黑脸视若无睹，“辉哥，人家就是想让你低个头，来看我嘛，别生气了，走我们回家。”
“姐，多多和丫丫在你那再住几天，我和辉哥先走了。”
意识到自己又成为他们恩爱一环的妈妈，垂着头移到了我身后。
6
“妈，你看看这个。”
回到家，我就把妹妹的手账本递给她，她的反应和我大差不离。
“小婷怎么能这样想？”
“不止，”我又向前翻了几十页，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每一次我们的劝阻都被妹妹当做刷蔡永辉好感度的工具，是见证她至死不渝爱情的垫脚石。
蔡永辉固然可恨，我更讨厌这样干的妹妹。
折起来的一页应该是她最后添上的，她知道就是因为这些夸大的说辞，“为了你，我妈不让我吃饭”,“为了你，我姐觉得我气死爸爸给我使绊子嫁给你，因为她觉得你烂人一个”云云，才让蔡永辉积怨已久，进而对我们动手。
但她今天还是干了，尽管她解释是自己的原因，蔡永辉一定会把差点打胎这笔账算到我们头上。
妈摸着我脖子上的红痕，开口就是搬走，惹不起她躲得起。
我同意，准备把两个孩子送回去，妹妹死活不愿意，我和妈直接到她门口。
蔡老太婆却横在面前，让我们把孩子抱走，她不要没用的丫头片子。
见我们不肯，她扫了多多一眼。
“嗨呀，孩子怎么起这么多疹子，怪不得要还回来，大家都来看啊，这个死老婆子，想害我孙女！”
她的牌友立刻七嘴八舌的指责我妈，妹妹也生起气，看都不看接过多多：
“妈，姐，你们怎么搞的？孩子好好的给你们，这样对她，你们忍心吗？”
我挡在妈身前，亮出头发枯黄稀疏的丫丫，“孩子被你饿得面黄肌瘦，夜夜哭着说肚子疼，你就忍心？你现在跟我去医院，多多哪里有疹子，你就给妈跪下道歉。”
我一扯她就求饶，说自己看错了，既然我们养得好就让我们继续养。
妈不同意，把孩子递给她就走。
不知道她教了丫丫什么，跌跌撞撞地扶着楼梯追在我们身后，喊“婆婆”“姨姨”。
眼见我们已经过了楼梯拐角，她大声指挥丫丫直接从扶手翻下。
“蒋婷，你疯了！”
她蹬蹬蹬的走了几步，嘴里说着：“妈帮我带孩子天经地义，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又反悔，把丫丫多多送回来，妈怎么都不体谅体谅我。”
我和妈放心不下，也朝楼上走，却听到妹妹的尖叫，不远处迅速坠落的幼小身影让我滞停在原地。
7
病房外，妹妹只是哭，一句话都不说，在摆着臭脸的蔡永辉迟迟到来后，她才吐出几个字。
她埋在他臂弯痛哭，看不到蔡永辉的一脸嫌弃。
“辉哥，都怪我，我是开玩笑的啊，谁知道丫丫当了真，一听到她的名字，就翻了下去。”
“你跟警察也是这么说的？”
蔡老太婆把她挤开，旁若无人地和蔡永辉胡扯：“别听她瞎说，明明是丫头追她外婆大姨，不小心掉下去了，那一片又没装监控，我们才是证人。”
她牌友纷纷点头附和，“就是就是，辉子，你媳妇受刺激胡言乱语的，你可别当真。”
蔡永辉没吭声，一脸凝重地问他妈这事闹的大不大，租客没受惊吧。
又在医生说暂无大碍，需要留院观察，可能伤到脑部时马上变脸，斥责妹妹屁大点的事还要耽误他打牌，急冲冲就走了。
太可笑了，妹妹还依依不舍的，觉得蔡永辉百忙中抽空来看丫丫是丫丫的福气，炫耀似的讲给多多。
我和妈也准备离开，却被蔡老太婆一把拽住，要求我们赔钱。
在她看来，为妹妹打掩护，我们要给封口费，丫丫出事跟我们脱不了干系，所以还要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我妈怼回去，“好啊，等我回去一次性烧给你，免得你不够花。”
“杨玉秀，我现在就去告诉警察真相，判你女儿蹲个几年！”
“那你去啊，反正又没监控，你以为你嘴一张人家就信？笑话！你尽管去说，我女儿进去了，也是她罪有应得，只不过你的报应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你跑不掉！”妈不甘示弱，拿她之前不要脸的说辞噎回去。
临走前，我听到妹妹还在给蔡永辉发语音卖惨：
“辉哥，我妈是真生气了都要大义灭亲把我送进监狱，是我错了，可我都是为了和你的小家啊，儿子闹人，妈也不说带带多多丫丫，这不是给我添堵吗？”
虽然嘴巴上这么说，蔡老太婆前脚刚走她就跟我妈诉苦。
说蔡永辉不负责任，没有担当，把她害成这样，拖着小的，怀着孕还要照顾一个，让妈妈来帮帮她。
妈妈被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哄得心软，差点应下。
妹妹见状立刻叫喊着，让妈妈帮她，她才能挪出手离婚，她倒是想打胎，这样连轴转根本吃不消。
妈妈犹疑地看着我，“橙橙，你看，”
“妈，她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也就你每次都信，如果肚子里真揣个男孩，你看她敢不敢把打胎挂在嘴边。”
妈一听就歇了心思，和我头都不回地离去。
8
晚上，蔡永辉把门拍得砰砰作响，吓得他怀里的多多嚎啕不已。
他不耐烦地甩了多多一巴掌，在孩子越来越大的啼哭中狠踹两脚，最后把多多就地一扔。
再出现时手上拿着一把不知道哪弄的小斧，哐哐两下，看得我心惊肉跳。
还好，我们以最快速度搬了家。
等他砸到半夜，邻居大概坐不住了。
警察数落了他一顿，没收小斧。
他赔着笑，解释自己醉酒，抱着哭累了早已昏睡的孩子落荒而逃。
第二天，又锲而不舍的来砸我们的猫眼，见纹丝不动，把多多扔下就走。
整整四个小时，孩子饿得哇哇大哭，我妈都快坐不住，要去抱孩子回来。
死角里妹妹和蔡永辉却一前一后地走出，妹妹抱着孩子摇了几下，和蔡永辉说：
“看来我妈是真狠下心，不帮我了，辉哥，这可怎么办啊？”
“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死丫头伤的那么重，怎么，想让我妈给她把屎把尿？没门！我让她住院已经够对得起她了，呸。”
“辉哥……”
两次利用孩子，只能说狗改不了吃屎。
妈也彻底对妹妹心灰意冷，和我一样放下助人情结，嘲笑他人命运。
这几天，妈的手机快要被打爆，她拒接。
微信上妹妹发来密密麻麻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照片，妈妈和我一样垃圾话频出：
“你挑的嘛，偶像。”
“这才哪到哪啊，打是亲骂是爱，他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妹妹气得不再回话，转而发消息谴责我不要脸。
她不相信一向疼爱她的妈妈会说那样的话。
但我眼疾手快把她拉进黑名单，想着她无能狂怒的样子还有些好笑。
她顶着散乱的头发，抱着孩子再度出现时。
我和妈妈一手捧着一把瓜子，津津有味地看她哭诉拍门。
妹妹却傻愣在原地，歪着脑袋看了一会，突然给妈拨来了视频。
妈还没来得及掐断，就看见她踮脚扑在门上，癫狂地大喊：“妈，接电话！妈！接电话！”
可能是手滑，妈妈接通后我迅速调低了手机音量。
“妈？要是我说了，我又生了个女儿，还被蔡永辉折磨死了，你信吗？”
妈妈只是蹙眉，“你这就纯属无稽之谈。”
妹妹听到她回话，又惊又喜，“妈，我的手帐丢在家里了，您能帮我找找吗？里面还夹着几张现金，我要急用。”
“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没见过什么手帐，你在家里再找找看。”
妹妹大声尖叫：“不可能！没有见过，姐为什么会说真揣个男孩，你们肯定知道了，才这样对我！可那些都是假的啊。”
随即冷笑，“妈，别以为藏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们了，你们搬的那么快，一定就在这附近，是虹庭小区对吧？姐姐喜欢南向的房子，喜欢没有遮挡，那就只有15栋，她忌讳4，7，你们不能住高层，我总会找到你们的！”
妈妈愣住，因为她说的确实没错。
妹妹这时沾沾自喜，“我猜对了，妈妈？”
9
“我亲爱的妹妹，你家庭主妇当久了，还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自己动手吗，还挑近的方便，你不知道货拉拉吗？”我接过电话，镇静地嘲讽她。
她面容果然扭曲，欺近猫眼。
这个角度我只能看到她眼角细碎的皱纹，以及布满血丝的眼球。
“你们为什么不肯再劝劝我？为什么？妈妈，你忍心让我挨打吗？
忍心让她们这样对我？”
妈妈不大不小的声音给足了我底气。
“好好和蔡永辉过日子，夫妻不都是这样打打闹闹磕磕跘跘过来的。
“我是你妈，当然不忍心看你受委屈，那你呢，多多妈妈，丫丫妈妈，你忍心让你的孩子为你受委屈吗？
“丫丫被你教唆着从楼上翻下来的时候，多多被你放在门口置之不理的时候，你知道我想到什么了吗？
“我想到你被蔡永辉教唆着绝食休学，想到你大出血蔡永辉一看是女儿再不过问，把你丢在病房置之不理。
“怎么，你把他的手法学了十成十，用来对付两个小孩子？我和你姐不是没劝过你，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那妈妈，你不恨他吗？他把你那样活活砸死，你就不想杀了他解恨。”
妈妈沉默了，妹妹泪流满面，“妈妈，你们果然是重生了。”
我本想抢过手机撇清重生，妈妈却率先开口：“是，我们重生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年龄大了不在乎和他拼命，但橙橙不能因为烂人毁掉后半生，你以为杀人真能随随便便就遮掩过去吗？
“老天爷给我们重来的机会，是让我们把握住生的可能，活得精彩，不是让我们沉湎在仇恨里。
“如果你恨他，想自己动手杀他，我理解尊重，你想让我恨他杀他，不可能的，你的问题你自己解决。
“我和你姐给过你无数次的机会，你不珍惜，现在你只能靠自己。”
妹妹退后几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妈，那你总该给我借点钱吧，我什么都没有怎么脱身。”
妈妈掐断了电话，把她拉黑，长叹了一口气。
“要是她一早就真的醒悟，我说不定还会心软帮她，可她……”
10
后面的日子里，无数个陌生号码发来“别想撇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短信。
妈妈扫了一眼，继续做她的健身操，跟我笑着形容妹妹是“窝里横”，把用在我们身上的心思拿去对付蔡永辉，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后来，听说知道妹妹有打胎的心思后，蔡永辉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她的骚扰短信再没出现过。
妹妹怎么辩解这胎是女儿都没用，蔡永辉只信亲妈。
闹得实在狠了，他就画饼再生个女儿也没关系，女儿贴心，四胎追个男孩也是一样的。
妹妹破天荒的反驳，让他暴怒，又一次动手。
疯疯癫癫的妹妹刚闯进小区，就被蔡永辉抓住头发，她跟感觉不到疼一样跪坐在地。
蔡永辉立即扼住她的手腕，她挣扎大叫：“妈，原来您之前就是这么痛，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我和妈妈在阳台看戏，她把我一扯，手机差点给我吓掉。
“别看了，装的，你妹从小一说谎眼睛滴溜溜的转，不信你看，真疯了保安会把她放进来？”
果不其然，不到十分钟，妹妹跟个没事人一样爬起来，蔡永辉恶声恶气让她回家别丢人现眼，再搞这出没她好果子吃。
“蔡永辉能同意来演戏？”
“谁知道人家谈的什么条件，不该我们管，走吧。”妈妈一点都不在意地别过头回厨房做饭。
最近妈妈不怎么爱去买菜，去也非要找个口罩带，我不解。
她缓缓吐出这段时间经常有人一直盯着她，等她转身就嘀嘀咕咕，带上口罩就没有这些目光。
我觉得奇怪，还以为妹妹仍旧不死心，在寻找我们。
原来是妹妹在开直播，她正在医院看护丫丫，说孩子外婆把孩子扔医院不管，又没怪她，怎么这样撒手不管。
她是懂春秋笔法的，语焉不详引得网友不断发问。
她苦着脸解释：“看到孩子摔成这样，哪个做父母的不心疼？更何况要不是她……我说了妈两句，没想到她呕气就走了。”
我敲字：【不懂就问，单亲妈妈吗？老公没了，需要亲妈带孩子？】
11
她脸色瞬间异变，“我老公工作忙，让妈来帮帮我，现在怀着孕还要照顾两个孩子，根本抽不开身。”
评论区顿时刷满“心疼姐妹”“姐妹抱抱”。
我发了个惊喜的表情：【哇，姐妹，你这么年轻就有两个孩子了，还怀了一个，看不出来啊。孩子多大了？】
说起这个，她愁眉不展：“大女儿应该是一岁多，就是病床上这个，小女儿四个月。”
我开始拱火：【那你老公确实工作挺忙的，造娃丁点不落。】
【这是假的母婴博主吧，哪有亲妈不知道孩子年龄的？两个孩子年龄靠这么近又怀孕了，应该就是假的。卖完惨，下一步是不是要带货了。】
她拿米饼的手都僵了一下，但还是敬业的把广告词念完。
评论区被铺天盖地的“就是就是”“这才开播没几天就带上货了，还说家里困难，不见得啊”“我之前就觉得不对劲，张口闭口亲妈的错，原来是营销啊”“大家看她最新视频评论区，全是反转”布满。
我也打开她最新视频，多机位拍摄她在医院照顾丫丫，多多的一天。
她为了生孩子，脱轨社会多年，怎么可能拍的这么专业？
我正这么想着，评论区一条长评几乎全点出来了。
“她突然火起来，挂着本科大学生为爱结婚，辛苦带两娃的幌子，但全都存疑。
“1.说是大学毕业就结婚生孩子，还拿出自己身份证作证，但学信网根本查不到她的学历信息，学历造假；
“2.两个小孩年龄差不到一年，大学生会这样两年抱俩吗，不符合人设；
“3.自己穿得确实破破烂烂，孩子崭新干净，立爱孩子人设，但4月5号的视频，她一举手，丫丫就吓得不敢动。丫丫会说话但从来不叫妈妈，和她不熟的样子；
“4.接上，丫丫经常婆婆姨姨的喊，明显和外婆更亲近，可能被外婆推下楼吗？所以她说外婆害孩子摔这样，也是假的；
“另外之前一直洗拍摄视频这么专业是因为本科毕业聪明，学历都造假，拍摄视频就是有团队。
“大家擦亮眼睛，不要给她刷礼物给热度了。”
这条评论下盖起长楼应合，我再点进直播间，她正气定神闲的读这条评论，一一反驳。
理由站不住脚，粉丝锐减。
更是出现了“进我主页，看主播撒泼”，他主页只有妹妹那天在小区演戏的视频，配文：妈妈是被你也这样抓头发打过，才祈求她原谅吗？
我看笑了，这届网友名不虚传，转头对妈说：“妈，下次你大大方方去，别人要骂也是骂你大冤种，养了个白眼狼。”
12
但事情还没完，第二天这位网友就更新视频，妹妹神经兮兮跑到他家门口大喊大叫，说我们不给她留一条活路，她就是想赚点钱打胎逃离对她非打即骂的蔡永辉，为什么要给她使绊子。
“蔡永辉是她老公吧，真这么惨为什么不在直播间说实话？”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她怎么找到博主家的。”
“我觉得可能是借机炒作，现在被锤死了，还想出来借着被家暴捞钱。”
“她这前后冲突啊，之前活脱脱的恋爱脑，现在清醒打胎，想让大家怜爱她吗？”
“我反正是不信。”
这条视频过后，妹妹火速销号跑路，大家一致认为是自己说对了，对她更加唾弃。
只有我知道，她的账号是蔡永辉在操作。
不然哪来的水军，哪来的团队，她皮相不错，蹭上宝妈自强自立的热度。
或许是真想自己赚点钱逃离蔡永辉，她的意图公布后，蔡永辉只会更加严防死守。
只是不知道她怎么说动蔡永辉让她做自媒体的，毕竟婚后蔡永辉不让她抛头露脸。
关于这个问题，很快浮现出答案。
蔡永辉欠了一堆外债，自己住的那栋房子也刚抵押出去，我在本地法拍房推送里看到了他的住房。
我猜他现在钱没了极度暴躁，妹妹也知道重生是真，自己这胎必定是女孩。
怕和上辈子一样，恐怕这才是妹妹想逃离他的真正原因。
当天下午，蔡永辉在小区挨家挨户的拍门，一路问到我们家，邻居只说没见过我们，只知道是一男一女在住，不常在家。
蔡永辉见我们没有动静，说了句妹妹卷了他的钱跑了就转去下一家。
妈妈听到他脚步声渐远，呸了一声，“活该！”
“要不我们搬家吧，妹妹这一走，说不定蔡永辉狗急跳墙，找我们麻烦。”
妈妈看了我一眼，安抚道：“没事，他自身都难保，不会再来了。”
“嗯？”
“真以为你妈吃素的，一辈子躲着他走，他上辈子那样对我们，我也要忍气吞声？”
“妈，你干什么了？”她两句话勾起了我的兴趣，但之后闭口不谈。
末了憋出句“你可以当作是他的报应”。
13
我是从来不信报应这种说法的，但最后一次妹妹的消息，让我动摇。
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够五个月，只能引产。
她求妈妈帮她签字，妈妈问她没有孩子后怎么办，她说会好好找个工作把丫丫多多养大。
避口不提离婚的事，妈妈秉承着懒得再管的理念把她再一次送上手术台。
没想到，这是个已差不多成型的男孩。
妹妹愣了一天，抱着他不撒手。
直到蔡永辉赶来，她半哭半笑，“辉哥，你看，我们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蔡永辉没什么反应，蔡老太婆倒晕过去。
蔡永辉把孩子接在怀里，郑重地再次向妹妹画饼。
“没事，这次虽然是个女孩，下次一定能成功！女孩我也爱，没事的。”
妹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好好看看这是男孩，是你盼了这么久的男孩。”
蔡永辉僵住，翻开小被，“胡说什么，明明是个女孩。”
说着和妹妹厮打起来，他们两个，精神都出了问题。
好在蔡老太婆清醒过来，可惜人虽清醒，却认不清妹妹和蔡永辉。
我路过他们临时租住的地方时，还听见蔡老太婆中气十足地叫骂。
“蒋婷！你把我的孙子害死了，还我孙子命来！”
说着举起拐杖重重敲在蔡永辉背上，神志不清的蔡永辉立马唯唯诺诺地答应，“妈，妈，下次我和辉哥一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您别动气。”
偶尔清醒的妹妹比他头低的更低，“妈，妈，都怪我，是我害死了儿子，是我活该。”
蔡老太婆听了也狠狠敲她一下，“蒋婷！你这个扫把星！”
话音刚落就被口水卡住，连咳好几声，看蔡永辉和妹妹都不来帮她顺气，跪在地上呜咽。
颤颤巍巍数出几张纸币求路人帮她买药，连跪带磕。
我一路向前，再没回头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