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朗月,星辉熠熠,一大一小两个萌萌的身影在青色的屋顶上爬行到葛梦云所居住房间的屋顶上,房屋屋檐下葛府张灯结彩,正是晚膳时分,丫环的脚步在房栏处进进出出。
算准大概是房中饭桌所在的位置,葛菲菲揭开身下的一片瓦,探眼望去。
葛梦云房间的布置相当奢华,整个看起来富丽堂皇,浓墨重彩。
葛菲菲离开葛府的时候,葛梦云的房间就是葛府布置最奢华的一个房间,离开几年,她房间的布置比以前更甚。
描金鎏翠的花鸟瓷瓶,大黄带洒金轻纱银钩束起水晶垂地的中门门帷,蝴蝶穿花牡丹的厚重波斯地毯,饭桌内镶珐琅彩大理石。
葛鹏飞的一妻六妾中,嫡母是名流之后,最有身份背景,娘家殷实,再加之在家中的地位,嫡母嫡姐的吃穿用度自然比其他人高一等。
二姨娘娘家是医学世家,初被纳入葛府时,和嫡母关系甚好,可自从诞下一子后,受人挑拨,两人关系紧张,后来二姨娘大病一场,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四姨娘,便撒手人寰。
三姨娘被葛鹏飞收入房中之前,丈夫新丧,可是她美艳风骚,中秋节上街赏灯之时勾搭上葛鹏飞,最得葛鹏飞宠爱,可惜肚子不争气,膝下一直无子。
四姨娘原本是二姨娘的陪嫁丫鬟,后来不知为何,和老爷好上,并且自家主子并未怪罪,还把儿子托付给她。
六姨娘是葛鹏飞酒肉朋友在外面圈养的勾栏女子,朋友受家中悍妇所迫,将六姨娘安置在葛府,后被葛鹏飞纳入房中。
六姨娘气质如菊,恬淡婉约,被纳后受葛鹏飞宠爱,风头甚至盖过三姨娘。
这家中的关系可谓是错综复杂,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场,何况是争风吃醋的女人,葛府里,也不知存在多少明争暗斗。
古人就是麻烦,讨这么多老婆做什么,整得那叫一个家宅不宁。
“娘亲……”
葛鸣轩在葛菲菲耳边轻声嘀咕,在葛菲菲抬起头时,将手中的弹弓在葛菲菲的眼前晃了晃。
他们是来报一箭之仇的,不是来这里观赏别人吃饭的。
“知道了,臭小子。”
葛菲菲眯眯眼,没好气地说一句,接过葛鸣轩手中的弹弓。
她是他娘才对,怎么比她还啰嗦。
嘿嘿,看老娘的弹无虚发,让你们屁股开花。
葛菲菲一阵奸笑,看准院中正往外走的绿衣丫鬟,手一拉一松,石子“咻”一声飞过去。
“啊!”
一声娇呼声,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葛菲菲见其中一个丫鬟端着烫蛊迎面关切地走来,瞄准闭上一只眼睛,又是“咻”一声,同样的娇呼声响起,丫鬟手中的烫蛊洒了一地。
院里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
“死了娘了,怪叫怪叫的,居然把汤给洒了,还让不让本小姐好好吃饭了。”
葛梦云不耐地来到在门栏处看到院中的场景,尖利的声音一顿臭骂,指责那两个引起骚动的丫鬟。
机会来了!
在葛梦云骂人的空档,葛菲菲接过葛鸣轩递过来的毒药丸,“咻咻咻”,一连发了几丸,葛梦云似乎听到什么响动转过身的时候,葛菲菲及时收手。
哈哈哈……
葛菲菲差点大笑出声,见葛梦云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又转过身看向院中,葛菲菲将身下的瓦重新盖上。
再这样看下去,她口中都要掉在下面的菜里了,好在那些药丸遇到热腾腾的饭菜,已经融化了。
葛梦云,你不是自视美丽吗?今天我就让你毁容并且变成一个哑女。
想到骄横跋扈的嫡姐看到自己的丑容抓狂无措尖叫的样子,葛菲菲就忍不住想大笑,于是捂住嘴巴,卧躺在屋顶上让自己缓一缓。
“娘亲,你在笑什么?”
葛鸣轩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趴在葛菲菲身边,问她。
“我在笑……恶人有恶报。”
葛菲菲忍俊不禁地抿着嘴,葛鸣轩没有和葛梦云相处过,不知道葛梦云的骄傲自负和蛮横刁钻,自然不能想象那样的画面,葛菲菲想了想发现说来话长,索性随便搜索了一个词说。
“呵呵……”
葛鸣轩附和地轻笑一声,于是和葛菲菲一样,躺在她的身边,娘两一起观看天边的月色,和满天的繁星。
葛菲菲头枕着手,听葛梦云训着丫鬟,丫鬟唯唯诺诺地认错,那些年,葛菲菲在葛梦云身边为奴为婢,吃的苦头还少吗?
天边流星划过,葛菲菲翘起二郎腿,摇晃起来,第一次发现来到古代也不错,至少在现代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考研读书,不会这么惬意地去欣赏星光月色。
直到……
“好痒好痒……”
葛梦云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葛菲菲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身下的房间里。
是毒发作了!
葛菲菲窃喜。
“小……小姐……”
丫鬟们掩饰不住惊讶的声音传来,“怎么了”,葛梦云一阵问,然后哒哒哒可能是去找镜子了。
在丫鬟们还没有来得及拦住的时候,一声尖叫声划破长空,凄厉惨绝。
“怎么会这样,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哗啦”,镜子碎裂声和不敢置信的话语几乎是同时响起。
房间瞬间乱成了一锅粥,而后是葛梦云发出的咿咿呀呀的声音,接着便是更加猛烈的瓷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小姐,那是夫人的陪嫁之物,不能摔。”丫鬟的声音及时制止葛梦云摔什么,看来葛梦云哑毒也发作了,听了丫鬟的话,葛梦云似乎是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葛菲菲却在屋顶忍不住笑得四仰八叉,就是要这样的效果,姑奶奶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好了,这个已经惩治了,笑了一会儿,葛菲菲坐起来,在葛鸣轩耳边打了一个响指,指了指四姨娘院子所在的方向。
四姨娘的房间比葛梦云清雅多了,没有那么张扬奢侈,反而古典雅致,颇有内涵,一点也看不出是一个丫鬟出生的人该有的房间,可见做奴才的时候,主家的家教极好,连丫鬟都调教得这么好。
“娘亲,佛经已经抄好了,请娘亲过目。”
葛吟诗搁下笔,拿起桌上字体娟秀墨迹还未干的宣纸,递给四姨娘,对她说。
看来她们是吃过饭了。
她离开葛府的时候,葛吟诗还小,现在却出落得越发水灵夺目了。
那天好像听葛梦云身边的丫鬟说,现在葛吟诗俨然成了卢县的第一美女,她确实堪附此盛名,比葛梦云漂亮多了。
只是这丫头不知道心性如何,四姨娘表面看上去与世无争,那些年却使惯了借刀杀人这一招,让她不知道在跋扈的葛梦云面前吃了多少亏。
也是后来她怀孕被唾弃,四姨娘才抑制不住开心,观看她惨状的同时把对她娘亲的恨意一一吐露出来。
四姨娘本为爹爹怀了一个儿子,可就是在那个时候,娘亲和爹爹好上,十分受宠,便恃宠而骄喜欢找各房的麻烦。
怀有身孕的四姨娘因为孕妇心理心情本就不好,加之娘亲挑衅,两人大干了一场,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流掉了。
四姨娘悲痛欲绝,以为娘亲害死了她未出世的儿子,一定恩宠不再,没想没多久娘亲便被查出已怀孕,爹爹再次将娘亲视若珍宝,直到见出世的是个女儿,方才冷淡,对她更加不喜欢。
哎!葛菲菲在心里直叹一声,别人穿越过来亲娘都是慈母,她穿越过来,亲娘却留给她一堆麻烦摊子收拾,真够坑女儿的。
“嗯,好,夜深了,你也去睡吧!”
四姨娘本正在闭目养神,此时揉了揉眼睛,接过葛吟诗手中抄录的佛经,放在一边,对葛吟诗说。
“娘亲早些安歇,吟诗去了。”
十四岁的活泼少女,让葛吟诗一直在这安静地坐着她如何坐的住,此时听四姨娘说,她的心早已飞远了,银铃般的声音欢快地说。
待葛吟诗走后,四姨娘才让人伺候她更衣睡觉。
灯火被吹灭,朦胧的月光洒进来,葛菲菲拿下别在腰上里面正有东西在挪动的布袋。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些都是没毒的蛇,虽然是自己的娘亲有愧她在先,可是她对她的种种迫害,也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方,她没有放毒蛇,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葛菲菲解开布袋口子上的绳索,便是将里面的蛇往里倒,那些蛇马上灵活地将尾巴卷在房梁上,慢慢往下爬。
丝丝丝……
房间里传来蛇吐信子的声音,葛菲菲想想都毛骨悚然,抖抖肩膀盖上瓦准备离开。
来到放置楼梯的地方,葛菲菲正要下楼梯,突然地动山摇的一声尖叫声传来,惊了她一下,她腿一抖,脚下踩空,身体向下做着自由落体运动。
她奶奶个熊,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个时候叫,还叫得那么恐怖。
“嘭”,重物顿地的声音响起,身体周围尘土飞扬,可是身下软软的,并没有预想中的痛。
“噗”,葛菲菲吹了吹呛到嘴里的灰尘,然后支起身体。
手下触到的东西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
葛菲菲眼睛半眯半睁,正要看向身下,突然,身下动了动,摇摇晃晃,葛菲菲差点摔到一边。
“娘亲……”
葛鸣轩在上面惊讶地喊。
嘘……
葛菲菲身体还没稳住,便转过身,中指放在唇边对上面的葛鸣轩嘘了嘘。
如果让人听见,难免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葛鸣轩听了她的暗示,闭住了嘴,可是脸上的表情却难看得像吞了一只活蟑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