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出现在她眼中,衣角在后门一闪而过的人,应该就是鸣轩师哥口中正在医治的人吧!
那个人和慕容楚之间有什么秘密?居然不能让外人见到他们私会,可是那人的衣着 ,明显是达官显仕,在卢县这样的小地方,猜测的范围就缩小了很多。
“不打紧,他只不过是有难以启齿的隐疾,不想让人知道传出去,你进来后他就匆匆走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写药方给他,下次看准时机,他应该会再过来。”
慕容楚娓娓道来,言之凿凿,似乎真的只是寻常的一个病人,是葛菲菲想多了。
葛菲菲转了转黑亮的眼眸,那个人的衣着是男子,男子的隐疾还能是什么,这么丢人的事当然是想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一切倒也说得过去。
看来真的是她多想了!
“哦,这样嘛?”
葛菲菲瞪圆了眼睛,低头又扒拉了一口饭。
慕容楚见葛菲菲不再怀疑,镇定的眼眸里却隐约有什么在微闪,眨了眨眼睑掩饰下去,再次抬眸凝向葛菲菲,却见葛菲菲抬头,魅丽小巧的嘴角粘了一粒白色的饭粒。
慕容楚自然而然地抬起手,为葛菲菲拿下嘴角的饭粒。
葛菲菲不知道慕容楚要做什么,眼睛随着他的动作斜向下,直到看到他手中捏着的饭粒,顿住几秒后,才嘴角咧开弯成一个灿烂的弧度,傻傻地对慕容楚展颜一笑。
只不过是给她拿下嘴角的饭粒,没什么的!
吃完,慕容楚嘱咐葛菲菲再服下一粒药丸,葛菲菲吃完药丸,见慕容楚呆在房间里还不走,于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不睡觉吗?”
鸣轩都抵不住睡意睡着了,他怎么还这么有精神,她现在已经没事了,如果困的话,他可以放心去睡了。
“我不困,你想睡的话,就睡吧!”
慕容楚对葛菲菲说。
葛菲菲看向里面书房左侧进去的那个空间,不会哪里就是他睡觉的地方吧!只是现在被葛鸣轩霸占了。
葛鸣轩毕竟是小孩,而他和她,都是成年人了,睡在一个房间,不说不方便,彼此穿着亵衣撞见,在男女大防的古代,也是暧昧不清的事!
“哎呀!我睡了一天了,现在根本不想睡,你睡吧!我出去走走。”
说着,葛菲菲对慕容楚挥挥手,就要出去,毕竟慕容楚是她的救命恩人,该醒目的时候还是要醒目的。
“既然你不想睡了,不如我们一起去走走。”
慕容楚转动轮椅,面向正要出去的葛菲菲,对葛菲菲说。
葛菲菲听了慕容楚的话,才知道他是真的睡不着。
……
幽幽的笛声在如水的夜色里响起,葛菲菲坐在丹犀上,支着下巴,看着庭院里藻荇交横,月华如洗里,慕容楚被月光清晖所包围,衬得他更加飘然脱俗,狭长的丹凤眼凝目向前,仿佛看尽人世沧桑,嘴里吹奏着夜色中一抹深绿的竹笛。
笛声算不上如泣如诉,一开始如同含有金戈之声,铿锵有力,不由让葛菲菲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决战沙场,意气风发的将军形象。
一段激荡回肠的曲调后,笛声转换,慢慢变得低沉,缓慢的旋律优柔华贵,不由又让葛菲菲脑海中出现富贵人家宴请客人时的歌舞升平,奢侈靡靡。
曲调在周身回荡,继而变得纠结反复,葛菲菲看去,慕容楚眉间惆怅渐渐郁结,旋律不如刚刚欢畅,几个音符来回徘徊,回荡,艰难吐咽,似乎吹笛人心里有什么事难以抉择,举棋不定,因这复杂心情,笛声才这么纠结婉转。
可是不管是之前犹如金戈之声的铿锵曲调,还是中间的靡靡之音,葛菲菲都能感觉到背后的一丝苍凉,到此时,双眸不由盈满了滚烫的泪珠,堪堪落下。
现代人的步伐太快,无法静下心来,来到这里,在这样如洗的月色中,吹奏人又极懂音律,很容易就让葛菲菲投入到音乐中,随着他付诸在音乐上的情绪起伏。
一曲毕,慕容楚放下笛子,眉头轻皱向上,眸光缥缈盛着远忧,凝着天边的一轮冰月,不知是什么困扰着他,才会让他如此焦心难安?
葛菲菲的心似乎被什么牵动,没来由抽痛一下,她不自觉抓紧胸口的位置,抬头向上看着轮椅上,风姿卓然,难掩通体华贵气质的慕容楚。
可能是他年纪轻轻便身体残疾坐在轮椅上,现在又满怀心事的样子,才会让她为他心痛。
翌日,葛菲菲和葛鸣轩回到破旧小屋,葛鸣轩便在小破屋里一阵搜索,翻箱倒柜,并拿起东西嗅来嗅去。
“你在找什么?”
葛菲菲懵懂地问。
“我在找,毒是怎么下到娘亲身上的?”
葛鸣轩皱着眉头继续翻找,自从他拜师学医后,那个背后下毒之人已经好久没得逞了,这次她是用什么方法下毒的呢?
“诶!别找了,我们先去教训她们一顿再说,居然想毒死我,我一定要她们好看。”
想到这个葛菲菲就来气,她差点小命不保,这个仇不是这么容易就了结的。
“可是不找出下毒的方法,下次姨妈又会用同样的方法给娘亲下毒。”
既然那人想要娘亲的性命,这次没得逞,一定会有下次,防不胜防,连对方的下毒方法都没找到,不就等于待宰的羔羊吗?
“下毒的方法,很简单呀!在米里下毒,或者在菜里下毒,水里下毒。”
葛菲菲理所当然地说,只要想下毒,哪里不可以下毒呢?
不过,她倒是知道,即使下次中毒了也不要紧,慕容楚,是大周国有名的神医,他的神话在民间流传,却鲜少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居所。
葛菲菲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这样的大神医居然就隐居在卢县,而且还救了她一条性命。
慕容楚妙手回春,天下没有他不能解的毒,即使她下次再中毒,也可以请他帮她解毒。
葛菲菲想到这里,脸上没来由一红,心里也是甜蜜蜜,喜滋滋的,似乎有个人依靠,很安心,很舒心。
“绝不是这样简单。”
如果是这样的下毒方法,绝对不会得逞的。
葛鸣轩说完,来到床底下拉出一样东西,葛菲菲走过去张眼一瞧,是各种瓶瓶罐罐,上面贴着红纸写着字。
“这些都是姨妈曾经想对娘亲下的毒,就是用娘亲之前说的那些方法,不过都被我发现了,这次……”
葛鸣轩此时一边说一边细细思考着,似乎想到什么,看向葛菲菲的手指。
昨天葛菲菲毒发的时候,手指也呈现黑色。
前几天他们在葛府前卖艺……
葛鸣轩脑中灵光一闪,让葛菲菲把这些天卖艺得来的钱拿出来。
葛菲菲看葛鸣轩的样子,知道他一定是有了答案,于是把收好的那些铜板拿出来,又摸出揣在怀里的银元。
除了第一天得了两个银元,之后的几天再也没有银元入账了,葛菲菲一直爱不释手地将银元贴身保管,从不和铜板放在一起。
葛鸣轩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从里面取出一根银针,然后触向那些铜板,果不其然,等了一会儿,银针针尖变黑了。
卖艺所得的钱,葛菲菲都要清点一遍,虽然沾在每个铜板上的毒不多,但是日积月累下来,还是起到了要葛菲菲性命的作用。
“可真狠。”
葛菲菲咬牙切齿,恨恨地咒骂一声。
“没想到姨妈这次是这样下的毒……”
葛鸣轩一边说一边思考着什么,葛菲菲在一边拿起瓶瓶罐罐其中的一个小瓶子,张眼一瞧,上面红底黑字写着哑药。
葛菲菲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我勒了去,居然想毒哑她。
原来嫡姐一直在暗中害她,葛鸣轩也知道有人害她,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那天遇到了可以质问的人,才会询问黑脸大汉背后主使之人。
葛菲菲把心中猜想对葛鸣轩说了,葛鸣轩点点头,肯定地回答了葛菲菲的说辞,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完全放松。
“只是孩儿弄不懂,姨妈一直是想对你下毒的,为什么一下改变了策略,派了一个大汉过来,这次姨妈得逞,说明她还有不会让我发现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给娘亲下毒,既然那人一直打定着这样的主意去害娘亲,在他还没有把手中方法用尽的时候,怎么可能改变策略,唯一可能的就是,迫害娘亲的还有他人。”
葛鸣轩分析得头头是道,葛菲菲点点头。
“既然你说这是两起人,那么下毒之人肯定是四姨娘了,正好,今天让她们一个不落下在我手里尝尝苦头。”
葛菲菲看向那些瓶瓶罐罐,有哑药,有让人脸上长疹子,和长脓的药,除了要她的性命,对她的残害真是不遗余力呢?
“娘亲,孩儿当初发现这些毒并且提炼出来就是为了有一天以彼之道还诸彼身,娘亲,你不是说要让她们尝点苦头吗?不如……”
葛鸣轩看着那些瓶瓶罐罐,对葛菲菲露出一个奸诈的笑。
葛菲菲同样邪笑着看着他,抖着肩膀,赞同地点着头。
小子!比她狠……
是夜,连大哥和葛菲菲一样,每次都会清点铜板,去到连大哥家给连大哥送中毒的解药后,葛菲菲和葛鸣轩便来到葛府。
葛府外僻静的角落里,葛菲菲和葛鸣轩搬来梯子,架在墙上,一步步向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