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华拖拉机厂是家天下,谁与长子争锋?
卜计划在厂里的时候,卜德阳还是会看眼色行事,夹着尾巴做人的。
一旦卜计划不在,他的狐狸尾巴就会露出来,翘上了天。
工厂里藏龙卧虎,有本事的人骨子里瞧不起他,心里不服气,总是要让他三分的。
再说了,他又大权在握,谁和自己的饭碗过不去啊。
巴结、恭维、抱大腿的大有人在。
一来二去,在卜德阳身上,就聚拢了很高的人气,形成了一个小气候。
人们慢慢地不下功夫研究技术,而是琢磨如何与卜德阳搞好关系。
不用多出力,就能得到些小实惠,这就是跟风的好处。
在家族企业里,血统永远高于能力。
人贵有自知之明,称一称自己几斤几两。
卜德阳就一直自命不凡,因为他找人算过,命里八字硬,将来有大用。
自从卜容懿定亲后,卜德阳、贾芬芬晚上的睡眠就不大好。
两口子主要是替父亲卜计划焦虑。
小妹妹嫁人后,是继续留在厂子里,把着财务不撒手,还是跟着妹夫干建筑呢?
抑或,妹夫到厂里来投靠老丈人?
岳树仁那小子,家里虽然穷,听说穷横穷横的,不是个省油的灯。
如果进了厂子,大家下的是一盘棋,马走日,象走田,炮打隔山卒向前,得先让他学点规矩,知道谁大谁小。
卜德阳两口子在家里,分析了N种可能性,但只是猜测,不是最终结果。
要想一探究竟,最好找卜容懿求证一下。
眼看着就到了下班时间,卜容懿整理完手头工作,正准备起身回家,这时贾芬芬走进了财务室。
卜容懿笑脸相迎,热情地打招呼:
“大嫂来啦,有事?”
贾芬芬说道:
“没什么事,准备下班啊?”
卜容懿说道:
“到点了,收拾一下就走。”
贾芬芬开了句玩笑:
“有了婆家就是不一样,以前是赖在办公室不愿意回家,现在是说走就走,一分钟也不想多呆啊?”
卜容懿也笑了,说道:
“到点了不是?你不也离开车间了吗?我还没出阁呢,嫂子就想撵我走啊?”
贾芬芬真像主人一样坐下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现在真得撵你走,再留在家里就成了老闺女了,等你嫁到岳家,就怕你不回来呢!
只要你回来,我一定在家门口迎接你。
别忘了,你姓卜,我姓贾,和你比,我永远是个外人。”
卜容懿会心地一笑,说道:
“那可不见得,你嫁到我们卜家,谁把你当外人了?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再进这个门,还不得看大嫂的脸色!
老闺女也是闺女,我还没当够呢,我就是舍不得离开咱爹咱娘,去给人家当儿媳妇。”
贾芬芬顺着小姑子的话说道:
“谁说不是呢,说句心里话,我和你大哥也舍不得你出嫁。
但早晚也得有这么一天,谁也躲不了。
我和你大哥商量着,想请你明天到嫂子家吃顿饭,让我们表表心意。”
卜容懿连忙说道:
“刚才还说一家人呢,现在就见外了,吃哪门饭啊,快给你们省一顿吧。”
贾芬芬急忙说道:
“不去怎么行?
我们是诚心诚意的。
也不准备大鱼大肉,炒两个小菜,主要是为了兄弟姐妹在一块坐坐,就请你一个人,其他人谁也不请。”
卜容懿又推辞了一番,但贾芬芬一再坚持,卜容懿只好应允赴宴。
两人有说有笑地各自回家,卜容懿心里暖暖的,嘴里轻声地哼着:
“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受情会在任何地方等着留我……”
贾芬芬心里恣恣的,走起路来脚步越来越轻快。
卜容懿如约赴宴,好不丰盛:
四凉四热满满一桌子,酒是好酒,只有卜德阳一个人喝,小姑子和嫂子以茶代酒。
酒都是厂里工人年前送的礼,这个两瓶,那个一箱,喝到八月十五也喝不完。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是华族的第二大节日。
到那时,送礼的人又得排着号,挤破了门。
一年到头啊,卜德阳家的酒是新的接着陈的,陈的再压着新的。
要不说,人家的小日子,过得是饺子就酒——越喝越有呢。
卜德阳的小酒不白喝,他在酒酣耳热之际,悟出一个道理:
幸福的生活从哪里来?
要靠管事来创造!
美酒配佳肴,大家相言甚欢,曲终人散。
卜德阳两口子,稍微有点小遗憾。
说是请妹妹吃饭,就不能像审犯人录口供一样严刑拷问。
只能在家长里短的时候,有一句没一句的试探,但把心思放在吃饭的卜容懿,并不知情,也就没有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案。
其实卜容懿这么答复,也在情理之中。
婚还没结呢,一切都是未知数。
结婚之后,两个人干什么工作,到时候再商量着办吧。
现在谈起来为时尚早,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请自己妹妹吃顿饭,是再正常不过的家务事。
但贾芬芬在第二天,就在厂子里大张旗鼓地宣扬,炫耀自己对卜容懿有情有义,显示两个人亲密无间。
说者无意,听的有心。
这些话没过夜,就传到蔡梅梅耳朵里。
偌大一个厂子,谁还没个相好的,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呢!
但传话可不是原话,传话人会凭借自己的记性,按照自己的理解,掺杂自己的意志,去传播亲耳所闻或者道听途说。
蔡梅梅一听火就上来了。
她不属鼠也不属牛,十二生肖她都不属,她属炮仗的,点火就着。
这脾气不是一天两天了,人都在背地里说她,是男人常年不在身边,憋的内分泌失调,见谁都想咬两口。
就她贾芬芬会来事?
就他老大家请得起一顿饭?
就她和小姑子一绺儿,我是孤家寡人?
蔡梅梅嗵嗵嗵,一阵山炮放了出去,贾芬芬现在是看不见听不到,仿佛打出去的拳头落在棉花上。
蔡梅梅心里不解气。
其实,她早就看不惯老大两口子的作派了,尤其是贾芬芬,总是想着脚踩着别人,抬高自己,谁又不是蚂蚁托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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