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受到赞美,把嘴里的肉掉进狐狸口中。
飞鸟走兽尚且如此,何况人乎?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田蜜蜜受到赞美,恨不得自己躺在烤炉上,让上司们把自己的桃花脸、白藕胳膊、仙鹤腿分着吃了。
人一定要合群,天南海北一家人,田蜜蜜像一把盐面子撒在水里,立刻融化到汗国人当中。
狗肉没吃过,细嚼慢咽还挺香。
露酒没喝过,喝过之后立马粉面桃花相映红。
酒是色媒婆,风流茶说合。
部长、室长、文秘等人众星捧月般围绕着社长,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酒酣耳热之际,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大家的心情是无比的高兴,朴布道是格外兴奋,自己培养的美人眼下成了社长的红人,自己就相当于小舅子,日后必得重用。
社长今天激情四射,左边是新选的美人,右边是多年的朋友,来呀来个酒啊,不喝是条狗啊!
渐渐地,田蜜蜜不胜酒力,歪歪扭扭地把持不住自己。
社长也是醉眼朦胧,挑灯看剑,一心抱得美人归。
职场的酒有讲究,领导喝的是志得意满,手下要喝得半满不浅,只要领导在,内心必须时刻保持工作状态,表面还不要看出来。
要观察领导的脸色,该“嗨”的时候,你要跳起来。
要分析领导的眼神,揣摩上级的心理,该撤的时候就要像大海退潮,再好的酒肉也不能有丝毫的留恋。
如此收放自如,方能体现出领导艺术和团队工作水平。
喇叭声咽,赞歌渐歇,吃饱喝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大家心知肚明,你扶着社长、我搀着文秘,吆五喝六,打道回府。
田蜜蜜早已是一少半清醒一大半醉了,被朴布道搀扶到社长的大席梦思床边时,整个人像一只无骨扒鸡一样,瘫软到床上。
田蜜蜜倒向大床的一瞬间,朴布道心中莫名一酸,连酒带肉往上顶,差点吐出狼心狗肺来。
朴布道紧咬牙关,暗暗提醒自己:
毕竟是经过风浪的人,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在社长面前丢了大汗民族的脸。
朴布道毕恭毕敬地,向社长深深地鞠一躬,镇定自若地离开了领导的花柳繁华地,急不可耐地寻找自己的温柔富贵乡去了。
领导与民同乐,部下一定要同频共振。
社长是个非常有素质的文明人,他既不会说“八个牙路”,也不会讲“花姑娘的游戏”。
他轻轻地俯**来,张开蚂蟥一样的嘴巴。
……
这是个力气活,累了就要歇一歇,没有耕完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多亏自己耕地多年,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否则,一下犁刀就是个生茬子,这把磨秃顶的犁刀,在前进的道路上不能畅通无阻,真够人喝一壶的。
社长合理地安排着自己的体力,中场休息的时候,流着哈喇子的嘴巴翕动着,字正腔圆的歌声“阿里郎……”飘满房间。
田蜜蜜今天回家比往常都晚,本来天就短,黑的快,进门的时候,一轮圆月刚刚在海里洗了一个澡,羞羞答答地看着田家的院子。
田蜜蜜脚上像踩着棉花,浑身上下绵软无力。
拿个针的劲儿也没有,魂不守舍推开院门。
田家院子里,粗心大意的父亲田原泉并没有注意女儿的变化,他一边温柔地拍打着怀孕的母猪,一边嘟嘟囔囔地说道:
“也不早点回来,满院子鸡飞狗跳的,你看看,这么好的白菜都让猪拱了。”
“闺女干一天顶你一个月,官身不自由,端人的饭碗就得听人管。
不就是棵白菜嘛,管它是猪拱了,还是鸡踩狗尿了!”
田妈隔着窗扯开嗓子替女儿辩护,就怕左邻右舍听不见。
田蜜蜜的脑袋还懵懂着,也不搭腔,头不抬眼不睁地闪进自己屋里。
“猪拱了人吃什么,真不是个过日子的主儿!”
田原泉和老婆压根儿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仿佛是鸡跟鸭讲,对败家老婆的麻木不仁很不满。
母以子贵,父为女荣。
自从田蜜蜜在韩企里连升**后,田父低头走路,田母仰脸看天,这叫做红皮萝卜紫皮蒜,仰脸老婆低头汉。
田家就像发生了海外关系,马上就会攀扯上洋亲戚,鸡犬升天,全家得道,从今往后,能瞧上眼的琅村人可不大多了。
这还真是个好差事,岳树仁加了件大衣,高胜男又找了个围脖给他围上,海边风大,可别冻感冒喽。
妹妹树芝不愿意围着锅台转,也想出去躲清静,美其名曰陪着大哥。
让高胜男一顿臭骂,吓得不敢吱声,乖乖地呆在厨房里和面蒸馒头。
山楂园是承包村委会的,承包合同上的面积是20亩。村委会的地亩册子是一辈辈传下来的,承包的时候就以老祖宗留下的家底子为准,没有重新丈量。
果园的实际面积明显大于地亩册子,大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祖祖辈辈在这儿土里刨食,哪块地有多大,适合长什么庄稼,一打眼保准八九不离十。
村里人有村里人的规矩,不能说张三承包按地亩册子来,李四要承包就得重新测量,一碗水必须端平,一视同仁。
提起山楂园,还要从3年前说起。岳忠儒一定是泥汉(长工)托生的,上辈子没种够地,泥汉投胎——见到地可不就亲死了。
八十年代举家从东北搬回老家琅村,一个人分口粮田6分地,全家总共4亩2分地。
分完地,岳忠儒失望至极,站在地头上眉头紧锁、呲牙咧嘴:
这点地好干什么?
在东北一个人也分5亩地,还是1000平方米的大亩。这一家七口靠着4亩来地可怎么生活,打的粮食还不够塞牙缝的!
他找到村干部又承包了15亩机动地。
1987年,村里又发包山楂园,岳忠儒像吃了大烟一样亢奋,踊跃报名,誓在必得。
苦力命,人不妒,天不负,岳忠儒如愿以偿,顺利承包了山楂园。
对于岳忠儒来说,口粮田、机动地和山楂园,就像是他亲生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都喜欢,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