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见你提她干什么呀?没话找话说?”卜计划冷若冰霜地训斥道。
“你让人把话说完,天塌不下来。既要我们发表意见,又时刻在我们头顶上悬着一把大斧子,谁还敢说真话?”卜德阳抱怨着说。
“你这是批评我打击民主呗?”卜计划问道。
“民就是民,主就是主。没有绝对的集中,只有相对的集中。”卜德阳说开了哲学命题。
“会说人话不?有话说,有屁放,直来直去的行不?”卜计划已经不耐烦了。
“说就说,我二妹妹……”
“什么哥哥妹妹的,”卜计划拍着桌子说:“说人名字,你眼里还有什么弟弟妹妹!”
“卜容懿不是不要自己那一份了嘛,你总不能把它捐给国家吧?咋办么,你也得给个说法。”卜德阳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我老了,没有你脑瓜转得那么快,你说咋办吧,我听听你的想法。”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卜计划心里暗暗冷笑着,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明明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还是要让你自己把话说出来,别说我卜计划厚此薄彼,偏听偏信。
“卜嘉懿拿到你分给他的一份,应该心满意足,不该再有非份之想。
所以应该把卜容懿的那一份平均分给我们三个弟兄,三人三十一,平了算了,如果他们俩个有一个人不要,就两个人平均分,如果两个人都不要,我是当仁不让。”
卜计划理直气壮地说。
“你这样说话,不亏心吗?天上打雷的时候你就不害怕?”卜计划问道。
“我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本来我在家里是老大,吃苦最早,受累最多,享受的时候就轮不上我了。我的委屈天来大,没个地方说理去!”卜德阳真够郁闷的,仿佛比窦娥还冤。
“大哥啊,常言说的好,争着不足,让着有余。你把你大妹妹卜嘉懿也算上一份,你才能少分多少?让人是一礼,锅里下没下米是另一回事。”杨国仲对大舅哥的自私意见很大。
“杨国仲,你真是得寸进尺,人心不足蛇吞象。
你老婆分走了我们老卜家的家产,是不是全甜乎了你们老杨家?
你也有姐姐,你还分给她一间屋了,还是分给她一块地了?
是不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卜德阳撕下了脸上的画皮,要和杨国仲翻脸了。
“大哥,你看你,开个玩笑嘛,怎么就恼了?不是说钱是短的,人是长的嘛!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不要东扯西拉的好不好?”杨国仲像条泥鳅一样想溜走。
“你别在我面前油腔滑调卖片汤,我从来不吃你这一套。”卜德阳厌恶地说。
“你俩要打出去打,别在屋里喷大家身上血。”卜计划感觉到话题有些跑偏:“老二,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我也没出多少力,分给我的,我都嫌多了,卜容懿的那一份啊,爸你看着办吧,我是一分钱都不要。”卜德月表里如一地说。
“德星呢?你什么想法?”卜计划问。
“我和二哥的意见差不多,该我要的,我当仁不让,不是我的,白给也不要。吃多了撑得慌,拿多了累得慌。”卜德星说。
“分家的饭,吃不了一辈子。刚才是谁说了一句‘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卜计划问道。
刚才人多嘴杂,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就支楞着耳朵听,事不关己的,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了,哪里还能对号入座?
卜计划说:“你们想不起来了,我的记性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就这个意思吧。再多的家产,也不够分的。
我本人就这么个方方了,也算是一辈子创下点儿家底。分多了,你也不用高兴,分少了,你们也不要当面怨我。”
“怎么会怨您呢?我真是感激不尽啊。”杨国仲总是想抓住一切机会表现自己。
“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俗话说,知足常乐。我们这一代人,就像天天在大海上飘着一样,不是刮风,就是下雨,命运多舛。我算是一个幸运儿,抓住机会,和振华公司风雨同舟,一直走到今天。”卜计划提起往事,一往情深。
“您老是改革开放以来的第一代民营企业家,振华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每一步成长都倾注着您的心血啊!”
听听人家杨国仲,看看人家是怎么做女婿的?哄死人不偿命。爹娘眼里喜勤人,有的人手勤,有的人腿勤,最会做人的当然是嘴勤嘴巧。
同样是做女婿的,再看看岳树仁,闷着头不吭声,老丈人说的精彩,不知道鼓掌,难道让老丈人要掌声吗?
他又不是现在的有些相声演员,节目没练好,脸皮倒是练厚了,要掌声的时间比说相声的时间都长。
好人长在嘴上,好马长在腿上。因为岳树仁嘴笨的问题,岳树仁的母亲高胜男没少说他,可是,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越长嘴越笨。到现在,连亲妈都张不开嘴了,更别说老丈人、丈母娘了。
卜计划背后说,岳树仁长的是金口玉牙。
卜计划还想再听几句恭维话,没想到儿子女婿都盯着杨国仲看,把杨国仲看害羞了。
卜计划只好再说下去:
“国仲到了深圳后,的确大有进步,最能理解我创业的艰辛和苦衷。人的好时候就那么几年,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从十点到十二点,就两个小时,真是一晃就过去了。
振华也算是过了几年好日子,这才赚下点家底,都在方案这张纸上呢。
可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这两年,我走的特别不顺……”
“唐僧取经还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呢,您遭的罪可不比唐僧少,唐僧有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白龙马众神仙保佑,您几乎是孤军奋战啊!
我远在千里之外的深圳,一直想回来帮您,可是山高路远,有心无力啊?”
杨国仲的赞美诗唱得精彩,既赞美了老丈人,又表白了自己,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