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之后,太后立即命人封锁了梦溪楼。一是怕来往的宫人破坏现场,二是担心凶手会回来毁灭证据。
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怕芸太嫔与人珠胎暗结之事传了出去,会有损天家的名声。
晏青和付知渊兵分两路,她留在梦溪楼寻找现场证据,而他则用最快的速度赶往稳婆家中。
按照宝星的说法,稳婆不是凶手也至少是是知情者!如果她属于帮凶的话,现在肯定在收拾包袱跑路!要是再去晚一点,很可能已经被主谋灭了口!
而晏青这个头号嫌疑人,有了小德子公公跟在身后,梦溪楼的守卫也不敢拦她。
“一片狼藉啊!”晏青推门进去后感叹道。
桌椅倾倒,寝殿左边的帷幔也被扯落了半边,床边的一应衣架、花盆、烛台都被扫落在地,看来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挣扎。
寝殿右边置了张小圆桌,桌上摆着净色的青瓷瓶,瓶中的桃花枝盛放。
如果不看左边的话,梦溪楼还算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如果她的猜想没错,云珊珊就是在床边被人杀害的!
“德公公还记得芸太嫔当时是躺在什么地方吗?”
“回娘娘的话,芸太嫔的尸体被发现时,是趴着倒在床边的!”小德子思索片刻后答道。
那应该没错了!这张床确实是云珊珊被杀害的地点,有可能是她刚生产完,就被凶手勒死了。
可是这床……
晏青看了好久,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奇怪。
乱是够乱,被褥都被踢翻到地上,只是……太干净了!且不说这被褥是用过的,即使是刚生产完,上头也必定有血污和汗渍,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干净如新!
晏青抓起被褥的一角放在鼻尖,居然能闻到皂角的气味。
这明明就是刚洗过的啊!
当时宝星去了内务府,梦溪楼的寝殿中只有云珊珊和稳婆,不可能是稳婆在她生产后换上干净的床褥,然后再杀了她吧?
这未免也太多此一举了!
晏青绕着床走了一圈,突然嗅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在这溢满了花香的宫中尤为突出。
“德公公,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
晏青吸了吸鼻子,那气味更加浓烈了。
“奴才什么也闻不见。”小德子摇摇头道。
可能是在现代当中医的时候闻惯了药材味,晏青的鼻子比常人要灵敏得多;她又绕着那片区域来回踱步,不时地蹲下.身子查看。
小德子被她奇怪的行为惊呆了,眼前这个还穿着繁复宫装的太妃,居然趴在地上闻这些脏污之物?
“是这个花盆!”晏青终于找到了气味的源头。
她将地上两个花盆的碎片堆在一起比较,发现其中的一捧泥土尤其湿润,而且那气味正是从里头散发出来的!
“是……黄蜀葵子?”晏青仔细辨认道,“还有一味是……”
那中药的气味复杂异常,她闭着眼睛在脑海中搜寻了许久,终于找到了答案。
“是五积散!”她兴奋地喊道。
散寒祛湿、理气活血、化痰消积,主治妇人血气不调、心腹撮痛、经候不调或闭不通;取三钱五积散,配以半合黄蜀葵子,乃妇人催生催产的药剂!
有人将催产药倒进了这个花盆中。
煎药需要时间,断不可能是临时被叫进宫的稳婆带来的;一切事发突然,宝星又匆忙赶往内务府,这催产药只能是凶手带来的!
有备而来啊!
看来凶手杀云珊珊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夺子!
如果凶手只是与云珊珊有仇,直接一刀杀了不更干净?为何还要费尽周折带来催产药,等她生产完毕再杀她?
还有那个无故消失的新生儿,现在是死是活,又到哪里去了呢?
正在此时,晏青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一个荒诞的念头瞬间在她的脑海中蔓延开来。
要想知道答案,云珊珊的尸体是不得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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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付知渊拿到地址后便马上出发了。
他知道宫里的这些手段,去晚了恐连尸体都见不着,所以来不及带府兵,只拉了几个听雪楼的小太监便匆匆出了宫门。
待赶到的时候,发现稳婆家门紧闭,叫门也无人应答。
“王爷,这稳婆是不是早跑了啊!”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以为这次要扑空的时候,付知渊从旁边的窄巷子绕过去,在后门的地方截住了她。
那时候稳婆已经收拾好包袱打算跑路,不成想这临门一脚,却被人逮了个正着;众人将稳婆家中前前后后搜了个干净,扭头又把她押回了宫中。
付知渊这边一切顺利,宫里的进展却遭遇了阻滞。
“什么?你要让太医检验芸太嫔的尸体?”
太后刚歇下不久,寿康宫外头又传来通报的声音;她本就疲惫,又听说这么一遭荒唐事,心里头的火便压不住了。
“这样的事情有损皇家颜面,再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哀家绝不同意!”
“太后娘娘,芸太嫔的死疑点太多,如果不检验尸体,是没法找到真凶的!”晏青再度请求道。
太后终究是太后,她不能只顾及查清案件找出凶手,更要顾及先皇,顾及悠悠众口,顾及付家的江山!
所以她说什么也不同意。
“倘若臣妾亲自来验,不用惊动宫中太医呢?”
晏青心想:紧紧的吧,她的四十米大刀,哦不手术刀已经蠢蠢欲动了!
“你验?”太后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她,“你懂得医理吗?”
“臣妾略懂医理!淑太妃和太妃苑众人都可以作证!”
太后的目光一直在她游移不定。现在要找出凶手,也只有让晏青放手一搏了!
她最后还是点点头:“哀家准了!小德子,你一定要寸步不移地跟着瑗太妃,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向哀家汇报!”
“奴才领旨!”小德子领命道。
说是跟着,其实就是监视!毕竟晏青还是此案的头号嫌疑人,太后生怕她在云珊珊的尸体上动什么手脚。
只要能检验云珊珊的尸首,证明她心中的推断,找出凶手就不是难事!晏青在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