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寿’字，都是永寿宫的太监宫女们亲手所书，是断断抵赖不得的！”晏青总算是扳回一城，“所以不存在有人诬陷玉莲的说法。”
仪皇贵太妃并不知道此事。
当时她正在书房太后要的经文，索兰姑姑也一直缠着她脱不开身，院子里头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根本就没想到晏青还能背着她来此一着。
“当时臣妾察觉玉莲神色有异，旁人都写完了她却迟迟不肯下笔。”晏青向太后禀报道，“臣妾见她左右手似乎都能写字，便让她双手各写了一幅。”
她指着那张字迹相似的解释道：“这是玉莲用右手写的，另一张则是平日里她自己的字迹！”
因为一直用右手模仿晏青的字迹，所以在被要求写“寿”字的时候，下意识地左手提笔；突然又发现自己左手并不惯用毛笔，写出来的字定然歪歪扭扭，所以才犹犹豫豫不敢下笔。
“仪皇贵太妃，这事儿已经摆在台面上了！”太后开口道，“永寿宫的玉莲确实在暗中模仿瑗太妃的笔迹。”
“偏生哀家给了你那张治疗风湿痹病的药方，之后就有人拿着药方去太医院抓药，冒认的就是飘香院宫女的名讳！”
太后的话语虽不重，却铿锵有力，一锤一锤砸在仪皇贵太妃心上。
她感觉灼热的目光快要把自己炼化，便有些坐不住了：“禀太后，臣妾对玉莲所做之事一无所知！臣妾不知她为何要模仿瑗太妃的字迹，也不知她冒认旁人身份去太医院领了雷公藤。”
还在死撑吗？晏青叫人取来剪子，将蒲团上头的布绞开，一个手掌大的纸包掉落下来。
一旁跪着的莲心下意识想伸手去抢，却被仪皇贵太妃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仪皇贵太妃，这东西叫雷公藤，是有大毒的，与皇上膳食中的如出一辙。”晏青捡起那包东西展开，浓烈的苦味扑鼻而来，“这东西是在您的佛堂发现的，还被小心地缝进了蒲团里，您不会不知道吧？”
这包雷公藤的分量，估摸着有个半斤，是要二三十包药才能积攒下来的量；晏青想，这儿的应该是用剩下的全部了。
仪皇贵太妃的情绪有些绷不住了，她瞧着太后的脸色越来越冷，只能先一步跪在地上为自己申辩。
“太后娘娘明察，并不知道蒲团里有这些污秽东西！定是玉莲趁臣妾不注意，偷偷塞进去脱罪的！”
好家伙！为了保住自己，烫烫皇贵太妃狠起来居然反咬忠心的奴才！
晏青取出一块雷公藤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皱着眉头说道：“这雷公藤硬得很，苦味甚浓；仪皇贵太妃每日都要去那蒲团上跪上一跪，怎会感觉不到呢？”
只见对方愣了愣，然后低下头来，像是在想应对的话语：“太后娘娘，臣妾是真的不知道！兴许……兴许玉莲这蹄子是近几日才缝进去的，所以臣妾并未发现！”
她也是聪明，领教过晏青的咄咄逼人，便将目光转向沉默不语的太后；想凭着自己跟太后同信佛教的交情，在她面前先讨个好。
只是她低估了晏青在太后心里的分量，也低估了太后潜藏的心机！
面对她楚楚可怜的辩白，太后依然不发一言；倒是晏青一鼓作气，将整包雷公藤拆开放到她的面前。
“仪皇贵太妃，您看仔细了！这些药材里头有已经微微发黄的，想来放了差不多一年；还有这蒲团底部已经磨损，上头的针脚也已褪色，您还觉得这是近日才缝的吗？”
这蒲团一看就是使用了一两年，布料的颜色已经不复光彩，边角的位置也有些磨损；倘若玉莲真的是近日才缝进去的雷公藤，为何会出现这般情景呢？
面对这如山的铁证，仪皇贵太妃日日盯着晏青的脸，选择了闭嘴不言。
太后心里也知道，凭着她的家世和她在后宫的地位，轻易是不能撼动的；所以她才这般硬气，铁证摆在眼前，居然还能够撑着不认罪！
“索兰，把这个叫莲心的宫女打入慎刑司！”动不了主子，只能动奴才了，“让嬷嬷们好生伺候着，别再像小贵子那般让她死了！”
太后话音刚落，莲心就在一脸惊恐中被带了下去。
“派人去通知皇帝，就说永寿宫这儿发生了事情，让他过来一趟！”太后又吩咐下去，让人去养心殿请皇上。
如今晏青手里有了雷公藤这一物证，却没有了玉莲这个关键的证人，即使太后想问罪于仪皇贵太妃，也是有些难啊！
唯有请皇上来定夺，或许可以借助禁卫军的力量封锁宫门，抓获玉莲的机会便更高些。
传信的太监匆匆赶去，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皇上便领着孙宝良从养心殿赶了过来。
晏青有些胆怯，毕竟她现在本应该在飘香院中禁足的，此时出现在永寿宫里，无疑是打了皇上的脸。
她下意识地往后面躲了躲，但索兰姑姑却将她一把拉了出来，让她给皇上阐述这些证据。
糟了个大糕！晏青被推了一把，直接愣愣地站在了皇上的眼前。
“瑗太妃？”皇上脸上的表情并不惊诧，“你有何事要和朕说吗？”
怎么回事？预料之中的暴风雨并没有到来，这让晏青的心里更为忐忑。
她细细将在永寿宫中搜寻出的证据一一向皇上说明，尤其是那包雷公藤，也找了太医检验过，确认无误。
“这看着确实与瑗太妃的笔迹很是相似。”皇上看过玉莲房中练字的书文，“只是这玉莲本人，却并不能现身说法。”
“此案欠缺了一个最重要的人证，朕也不好妄下定论。”皇上也是顾忌着仪皇贵太妃的地位，即使有了物证，也是踟蹰不定。
这时，还是太后开了金口：“皇帝，你也该听听旁人怎么说。”说着，就让索兰姑姑把抓药的小太监领了上来。
听了他们的指认后，皇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面对着这个很有可能是毒害自己的凶手，他却不能第一时间下旨乘除，心中也是憋屈得很。
“皇上，哀家并没有下毒谋害您的动机啊！”仪皇贵太妃跪在地上为自己辩解道。
态度一直淡然自若的太后，突然猛地睁开眼睛，一拍桌子道：“你没有动机？你可是有个乖巧的好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