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皇上设宴清音阁。
晏青领着小肉团子一同出席,为着避嫌,她特意没有穿付知渊送的那套衣服,而是选了一件天青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
合体的剪裁将少女曼妙的身姿勾勒出来,搭配上那支梅花玉簪,在夏日炎炎中显得十分清爽。
“瑗太妃!”晏青牵着涵玉走在路上,突然听得一声呼唤;她回过头来,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臣妾给瑗太妃请安!”
那人看起来不过十八岁,眉眼清丽,身姿绰约,身穿一袭桃红蹙金琵琶衣裙,艳丽太过而略显俗气。
尤其是在这酷暑天气下,这样繁复又鲜艳的颜色,容易引起旁人的视觉疲劳。
“是于采女啊!”晏青在脑中搜索了一番,想起这正是方采女的好闺蜜于樱,“免礼吧,这身衣裙是新做的吧,弄脏了岂不可惜?”
于采女似乎对这身裙子很是满意,听得晏青的夸奖,伸手抚了抚衣服上的料子,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
“是呢,是臣妾特意让内务府赶制的!”她眼中满是希冀,想来是盼着这身衣裙,能让她在皇上面前留个好印象!
烈日当空,刺眼的阳光灼得人睁不开眼。
晏青无意站在太阳底下与她多费唇舌,便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往清音阁的方向走去。
踏进内殿时,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
原来是殿上的四个角落都放了冰盆,而且有宫人掌扇,源源不断地为内殿输送冷气。
而且清音阁地处湖心亭南面,从湖畔上吹过来的凉风全数灌进来,一扫夏日里的灼热。
晏青不是第一个到这儿来的,方才踏进殿中之时,已经瞧见了一抹月白色的身影。
那人的气质,与这清音阁的阵阵凉意相辅相成,远远看去,那张万年霜雪般的脸还是那样冷艳。
那人似乎也瞧见了晏青,从座位上站起来,淡淡地朝她施了一礼。
“臣妾秦氏,请瑗太妃安,太妃千岁。”连声音也透着清冷,但不知怎的,晏青却觉得脊背一寒。
秦沉月还是那般模样,从第一次在寿康宫里看见她开始,至今似乎已经差不多两年了。
她还是那般惹人怜,如凝脂一般冰肌玉骨,一双桃花眼精雕细琢;只消看你一眼,这浑身的燥热便可消退。
“玥妃免礼。”晏青点点头,让她自己站起来,“阔别多日,玥妃还是没怎么变。”
一身月白描金花淡色衫子,在光线照射下隐隐透出金色的光芒;手上一对清透的碧玉镯子,更能衬得出她肌肤胜雪。
“谢瑗太妃夸奖!”秦沉月福了福身子权当道谢,“瑗太妃也没变,还是在寿康宫初见的模样。”
突然,她扯开一抹笑容,在旁人看来是如冬日霜花般清爽,但落入晏青眼底,却是心生寒意。
不知为何,晏青总觉得秦沉月的笑容很奇怪,像是用力挤出来的一样,笑意未达眼底。
“听说玥妃病了一年多,一直在宫里吃斋念佛怎的如今又出来了呢?”晏青也笑了,同时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有时候,一个人待久了,总是想念外头的生活。”秦沉月眯起眼睛,像是在怀念什么似的。
其实说起来,晏青跟秦沉月也算是亲戚;晏青的姐姐晏红,跟秦沉月的弟弟秦沉书是夫妻关系。
虽然秦沉书害死了晏青的爷爷,晏青也亲自动手除掉了秦沉书,但好歹也算是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
此时看着秦沉月人畜无害的脸,晏青实在猜不透她心里在掩藏着什么。
“哀家还以为玥妃从此要长伴青灯古佛了呢!”晏青向前走了两步,迎着秦沉月的脸开口道,“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你!”
秦沉月微微颔首,一派的谦卑恭敬:“臣妾听说瑗太妃医术了得,于美容养颜上也颇有研究,往后还需要瑗太妃多多关顾。”
她低下头行礼,发间银白色的发冠晃了晃,晏青总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不真实。
此时,清音阁外头传来了熙熙攘攘的议论声,原来是于采女和方采女结伴而行,两人说说笑笑地来到了宴会场地。
秦沉月见有人来了,便轻轻地福了福身子,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晏青扭过头去,看见那一抹艳丽的桃红色边上,是一个身着橘黄镶边浅黄对襟纱衣的妙龄女子。
观其衣饰做工更为考究,纱衣薄如蝉翼却不透肉,性感中又不失端庄,连衣襟上都用银白色的丝线绣了团云纹。
这是方采女方馨,之前因为听戏时说错话,被太后从宝林的位分降下来,便是后来又跑到飘香院养生馆买粽子的女子。
当时她说,自己攒了好久的份例,只为赶制一套出彩的衣饰,希望在避暑山庄之行中,博得皇上青睐。
想来,她已经穿上了自己的战衣。
方采女和于采女纷纷上前,向晏青行礼过后,皆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半炷香时间过后,清音阁陆陆续续坐满了人,付知渊也带着叶凡坐到了前头去。
晏青跟淑太妃等人坐在一起,因着太后的安排,她才得以坐得更近些,也因此能再看清些付知渊。
这段日子以来,两人一直是凭着花笺寄意,从湖心亭一别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此次再见,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带上了定情信物;晏青发间的梅花玉簪,和付知渊腰间的梅花玉佩,是只有他们二人才明白的小心思。
叶凡和荔枝也是许久未见了。
晏青瞧着荔枝那面目含羞的小表情,再看叶凡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心中不由得想起之前提起的两人的婚事。
既然付知渊已经决定,回宫后便开始实行计划,荔枝和叶凡的婚事也是刻不容缓了。
还有小李子和龙眼,得提前将他们的去处安排好,否则一旦发生什么事,再没有人能保住他们。
正当晏青跟付知渊在眉目传情的时候,孙宝良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含情脉脉的两人迫不得已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