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从梦中惊醒后，一夜都没能睡着。
翌日一早，她带着两只熊猫眼去撷芳斋找何舒沅的时候，还被他无情地嘲笑了一番。
何舒沅还提出来，要搬到飘香院跟她一起住，美其名曰帮她接送小肉团子上下学，其实就是受不住九公主付宜桑深夜的读书声。
众所周知，先帝未成年的皇子公主，可以跟随自己的生母住在太妃苑，九公主便跟着柔贵太嫔一起搬进了撷芳斋东厢。
为着九月初一进上书房，能在先生面前留个好印象，八岁的付宜桑开始了每日的勤学苦读。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也连累了撷芳斋西殿的何舒沅，要日以继夜听着她磕磕巴巴的背书声。
柔贵太嫔（顾如澜）的护犊子是出了名的，既然女儿这么用功，她也只能由着她去！
反观涵玉，依旧没心没肺！对她来说，进上书房就是个顺其自然的事儿，至于印象不印象的，她都不在乎！
再说了，读书哪里有吃饭重要！
跟何舒沅唠嗑了半天，晏青总算问出了点有用的信息。
据说，秦沉书牵扯的是件卖官鬻爵的大案子，涉案的大小官员超过百人！大理寺协同三法司审理，可见案情的严重程度。
何舒沅母家正好有人在刑部当差，所以才知道得多一些。
她还告诉晏青，这桩大案历经数月，总算是基本盖棺定论了，数十名官员被判了斩刑，关进了大理寺和刑部监狱，其中就有秦沉书！
“皇上的旨意，有没有说何时处决？”晏青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一听见秦沉书被判死刑，原主的身体开始出现了激动的反应，晏青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是要等到秋后，也就是约摸十月的时候！”何舒沅想了想回答道。
秋后处决？也就是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心里头突然涌出了一股快慰，晏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何舒沅瞧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也是万分不解！秦沉书不是她的姐夫吗？怎么皇上要处决他，晏青却表现得有些安慰？
她正想开口询问，晏青却先一步打探了另一个事情。
“沅沅，你知道我爷爷的事情吗？”
“青儿的爷爷，已故的的晏阁老？”何舒沅反问道。
晏青点点头：“你知道我爷爷去世时的情况吗？”
“青儿怎么问我？这件事你自己不清楚的吗？”
“当时我生了一场大病，醒来的时候才知道爷爷过世了！”晏青黯然地低下头。
毕竟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原主留给她的东西已经不多，晏文涛去世的时候，她居然连一封家书都没收到，更遑论出宫送爷爷最后一程了！
连爷爷的死讯，也是她荔枝在内务府的太监口中打探而来的。
“原来是这样！”何舒沅听完没有怀疑，她略微思考了片刻又道，“我记得晏阁老是去年八月过身的，也差不多是现在这个时候！”
爷爷八月过世，先帝九月驾崩，这两件事情隔得那样近！
何舒沅说，当时她的父亲去吊唁的时候，发现棺木上已经上了铁钉，不像是刚入棺的样子。
“父亲同我说过，这晏阁老的灵堂中，放置着一些简易的贡品，连纸马纸牛都没有，丧幡也像是临时赶制的！”何舒沅边回忆，便同晏青娓娓道来。
几名去参加葬礼的官员，都没有见到晏阁老的遗容，却能够闻到灵堂内飘散着淡淡的臭味。
回宫之后，晏青又遣了小李子去打探，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从未有人见过爷爷的遗容。
当时先皇病重，太后，也就是当时的皇后负责还派了内务府的人，去帮忙措置葬礼的相关事宜；据那几个小太监所说，晏红的情绪有点奇怪，似乎并不伤心，反而是有些恐惧。
至于灵堂内的臭味，他们也闻到了，似乎是从棺材里散发出来的。
“八月的这个时候，天气虽然炎热，但不至于一天就能散发尸臭啊！”晏青仔细思考。
况且爷爷的尸身肯定是经过处理才入棺、封棺的，怎么会轻易就出现臭味呢？
“封棺？不对！”
沅沅的父亲说过，当时的棺木是封死的！如果是当日去世隔天上报的话，不可能速度如此之快。
而且内务府众人去到之后，一应的瓜果祭品、纸扎丧服都准备好了，短短一日之内，哪里能准备得这么周全？
晏青苦思冥想，如果照这样说的话，爷爷的灵堂处处透着怪异，但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额娘……额娘……”
正当此时，小肉团子欢欣雀跃地跑到她脚边。
最近忙着赶制胭脂，也没什么时间陪伴涵玉，对此晏青心中是有愧疚的！所以当她扑腾着跑过来时，晏青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只见她双手捂着嘴巴，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额娘……你猜我吃了什么？”她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因为手的遮挡，晏青听得不清不楚。
“涵玉想让额娘猜什么？”她摸摸涵玉的小脑瓜子。
“猜猜……涵玉方才……吃了什么点心？”
晏青瞧她捂着嘴巴一脸期待的模样，也不想扰了她的兴致，便凑到她身上这里闻闻，那里嗅嗅，弄得她浑身痒痒。
“嘻嘻……额娘……痒痒！”小肉团子扭了扭身子，发出咯叽咯叽的笑声，双手却还紧紧捂着嘴巴不放。
“额娘猜不出来啊！涵玉身上什么味道也没有！”晏青装作苦恼的样子，“要不你把手放开，让额娘看一眼？”
小肉团子疯狂地摇头，示意她继续猜。
“你挡着，额娘什么也看不见啊！”
晏青原先还在跟涵玉玩笑，这句话一出口，她的脑子里有什么登时炸开了。
看不见！看不见便不知道！
爷爷的棺材盖得严严实实，没人看过他的遗容，谁又能知道那里头躺着的是谁？或者说，他的死因是什么呢？
晏红和秦沉书上报朝廷的折子中写着，阁老晏文涛是因为胸痹而死；而原主的记忆中，爷爷一直就有心脏不好的毛病，所以当时并没有人怀疑。
昨晚那个梦……
爷爷一直张开嘴巴想说话，脸色惊恐，是不是就在暗示，他的死因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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