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沈淮珉沉默了很长时间，许久之后他才问道：“你可知傅霈行是如何密谋的？”
贺明秋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不知道，只记得当时傅霈行是在江州被捕的，去抓他的人是大将军。他在江州廷尉府关了没几天就被下令处斩了，对外只说他是榕国奸细，旁的细节大公子可以问问四公子。”
沈淮珉道谢之后沉默地离开了，贺明秋看着他远走的背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但又不知道那股子不踏实劲儿从何处来的。
沈淮安和楚临渊自徽城出发饶过津州，很快就进入了柏州的地界。
柏州中部有一条蜿蜒而过的河流，河流的水量充沛灌溉了周围平原上的野草，平原上的草木繁盛喂养了整个彧北军所用的战马。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沈淮安还从未见过如此壮阔的景象，不禁看呆了。
柏州军得知楚临渊要回来调兵，他帐下的一群将军们策马驰行了百余里来接他们的统帅，顺道比赛了一下骑射功夫。彧北军帐下有十位大将，光是柏州这地界就放了五个，沈淮安暗中打量了一眼那五人，各个都是身高颀长，英武不凡。
沈淮安跟着楚临渊回了帅帐，楚临渊拿出彧北军调令置于案上，召来了五位大将军商讨战事，这些人里面，沈淮安只认得一个徐志衷。
既是要调兵，楚临渊也不耽搁，他指着布帛上津州的位置直接道：“津州以东是徽城，徽城军现在都在岳深手里，我去探过他的虚实，将来一旦开战，他虽然帮不了什么忙，但也不至于拖后腿，他只要牢牢地守住徽城就行。”
其中一位年纪比楚临渊略大些的将军问：“大将军，您尽管放心，柏州在津州西侧，你们那边一旦开战，我一定守好西边和南边儿，让他们不敢往下走！”
“好！”楚临渊的剑锋在地图上挪了个位置，指到了一处平原上：“这是红萼谷，也是津州之战最大的危险所在。前些日子我潜入津州打探消息，发现津州现在以阮林为主帅，而本来镇守在津州的恽锡却不见了踪迹。我怀疑恽锡藏到了红萼谷里面，若是想打津州，必须把红萼谷荡平！”
徐志衷抱拳请战：“将军，我去！”
“不可。”楚临渊摇头，“此战我亲自去，孟叔领着两位小将守在柏州，志衷你领兵亲去羌州，和洛寒长公主联络，他日津州一旦开战，务必守好彧北所有的地方，让鬼戎军不敢南下，也无处南下！”
徐志衷：“得令！”
楚临渊突然转过头看了一眼沈淮安：“淮安，你觉得如何？”
沈淮安：“……”
沈淮安一进帐中就躲到了楚临渊身后，别的将领们还以为他是楚临渊新收的小将，打量了一眼也就没太注意，楚临渊如今这声询问，把众人惊了一跳，纷纷歪着脑袋看向他的身后。
沈淮安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被众位军中领将威严的打量了一番也能沉得住气，他知道楚临渊是故意的，他在有意把他引向彧北的战场，也是有意要让他在彧北冒个头。他初入文渊阁，在朝中没有根基，楚临渊已经开始为他在彧北铺路了。
沈淮安定定地看了一眼楚临渊，缓缓道：“柏州军两万陈于西部和南部，另拨两万大军由徽城送入红萼谷，一旦津州有变，大将军带人截断红萼谷往津州的增兵，再由东西南三面夹击，攻破津州指日可待。”
有人悄声问了一句：“这位是？”
沈淮安不卑不亢施了一礼：“沈家，沈淮安。”
军帐中的将士们互相看了一眼，以前可从没听说过沈家和楚家也能走到一起，如今二位同时出现在彧北柏州的帅帐里，其中联合的含义不言自明。
楚临渊举起面前的酒碗：“四公子已经入主文渊阁，今日来彧北，是来替朝中督战的。各位将军，饮完此酒，各自上路，津州能不能夺回来，就看这一战了！”
帅帐中袭来阵阵杀气，将士们痛快地饮了一碗酒各自回帐中准备了。沈淮安被楚临渊牵着带到了小河边，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楚临渊杀伐果断的样子，心中很是倾慕，不自觉地就和他靠的很近。
楚临渊捡了颗石子扔到了河里，一圈一圈的波纹从河中心蔓延开来，他找了块儿大石头坐下，又把沈淮安拉了下来，同他说话：“我去津州打探的时候见到张赫那小子了，你还记得吗？”
沈淮安歪头想了一下：“记得，我当年在张家住的时候，教过他一段时间，那孩子读书识字太费劲了。”
“你知道他现在师从何人吗？”
沈淮安突然就有了个不好的猜测：“难不成和鬼戎有什么干系，那孩子我见过，实在不适合和人玩心眼，哪能比得上傅霈行和苏衍半分。”
沈淮安叹了口气，各人都有各自的命，如果鬼戎从津州撤出时愿意留张家一命，那榕国的血脉自然就得到了保全，如果他们做得太狠，那谁也没有办法冲进城里保一个张家。
河水缓缓流过，叮铃咣铛撞击着案上的石头，楚临渊深吸了一口气，嗅到了野草的气息，如此静谧而惬意的夜里，他什么都不想思考了，津州围城，红萼谷之战，还有朝中三三两两的杂事暂时都被他抛到了脑后，安静地享受这份独处的时光。
见沈淮安惬意地躺在一旁，他欺身压了上来，吻在了他的唇上。这不是简单的轻吻，而是夹杂着浓烈的情欲气息，铺天盖地，像是要把沈淮安吞没。
沈淮安推了他一把，却被扣住了手腕反拧在身后，楚临渊道：“我们分房睡多久了，你自己算算。你大哥一回来，就不要我了，整天哥哥长哥哥短的跟在他后面，也没见你喊我哥哥喊得这么心甘情愿。”
虽说是在抱怨，楚临渊却是用温柔的语气说出的，没办法，对着沈淮安，他怎么都发不出火来，尤其是在这种时刻。
“你连这个醋都吃，你可真有本事。”
“我有本事的还在后面，你要不要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