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忍受贫穷,但不能背叛人格。
人可以追求富贵,但不能放弃尊严。
生如蝼蚁,也不能没有自尊。
命如纸薄,也应有不屈之心。
小乔忐忑不安熬了几天,无论干什么,目光总是不由地时不时瞟向门口。
生怕张管家进来,大喊一声:“王小乔,那句真相话是什么?!”
肩膀忽然被人轻轻一拍,小乔惊得差点跳起来:“谁呀?”
“是我,怎么啦?”小鹊疑惑望着她,“小乔姐姐,你看那边。”
小乔顺着她的手看去,只见院门口走过几名年青人,个个身形挺拔,相貌英俊,精神抖擞,颇显男儿的阳刚之气。
王婆婆不在,姑娘们一下子跑到大门口,饱饱眼福。
她们整天待在屋里,手不离针线做活,能不无趣吗,怎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你看那个,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小鹊惊喜语气道,“他长得又高又壮又俊,多好看!好像我家族的一个堂哥。”
“得了吧。”涵柔噗嗤一笑,讥讽的话张口就吐出“少往你什么堂哥脸上贴金。”
小鹊瞪向她:“我没和你说话。”
“我也没想和你说话。”涵柔摆了摆自己用月季花汁染红的手指甲,“你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小鹊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又不愿意问她,于是转头看向小乔:“小乔姐,你说他们是什么人?”
小乔一脸淡然,简明扼要:“他们多是奶奶们的娘家兄弟。”
小鹊点点头,却淡淡道:“那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懂什么!”涵柔又抢白道,她这人就爱出风头,“他们因为是奶奶们娘家的亲人,所以才在赵家的大店铺做事,才有机会成为铺子的掌柜!”
其余姑娘也开始七嘴八舌,对那几个年轻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一番。
“听说就连赵家铺子的伙计,都要经过赵家的三年试用挑选。”
“那是当然了,赵家的薪水高,谁家的铺子能比,就是奶奶们的亲人也不行,也得经过挑选才行。”
“听说小东家三奶奶的亲弟弟,能文能武,年纪轻轻就成了赵家最大钱庄的大掌柜!”
“是哪一位啊?在不在他们当中?”
“个子最高的那个!”
涵柔神色一变,然后按着肚子:“让一下,我内急,去茅房,哎哟!哎哟!”
她挤出院门,朝茅房跑去。
小乔望着对方的背影,若有所思,也假装去茅房离开。
那几位年青人逐渐分开,走的方向不同,十有七八,都去探望他们的亲人姐妹。
李家才掌柜也不例外,来如意院探望姐姐李月姬。
涵柔藏身于一片路边较高的花丛后,面色绯红,不断朝外探头探脑。
她总算是瞅见了那个英俊高大的人,心一横,起身低头迎面走去。
待看到对方的鞋,心里一沉,脚一歪,“哎呀”一声,涵柔往对方身上一扑!
可对方似乎早已防备,快速侧身而过,并且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涵柔一屁股坐在地上,脚踝处疼痛,见对方头也不回走了,心里阵痛。
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出来,将她拉起。
涵柔起身后,反而一甩手,低声怒道:“王小乔!你怎么来啦?”
小乔目光灼灼盯着她:“涵柔,你在干什么?”
“女孩子家谁不想找个好夫君?”涵柔上下打量了小乔一番,惊疑道,“难不成,你也看上了李掌柜?”
小乔嗤笑一声,真诚道:“就凭你我的身份,只怕刚才那几个人中的任何一位,都不屑拿正眼看咱们,何况他这个大掌柜,小东家的亲弟弟!”
她的一番好意劝诫,换来的却是涵柔的不以为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女人吗,只要长得漂亮,你怎知高攀不上?”
小乔一愣,眉头皱起:“你宁愿……做妾?”
涵柔断然点点头:“能给富人做妾,也好过给穷人做妻!”
小乔不由地摇摇头,叹口气。
真是人各有志,不可勉强。
只可惜此女空长一个好脸蛋,满脑子却是不切实际的欲望。
“那是你的想法,自然不干别人的事,我只是提示你记住一点,这赵家院规有一条,仆女与人有私情,一旦被发现,必然被重罚!他们虽是赵家的贵戚,但也只只是高贵的仆人而已,有错也不可以轻轻饶过,何况你这个低等的仆女呢?到时候没你什么好果子吃!”小乔面色一冷,沉声道,“只是看在你我都是制衣女的份上,我才过来提醒你。何况你如果闹出丑事,我们制衣房的人也要跟着你一块受人非议。”
涵柔嘲讽一笑:“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就不信,你对李掌柜没有那样的心思。”
“好,不管你怎么想我,那是你的事。可我这么做,首先是为了你好,听不听由你。”
见涵柔依然一脸不屑怒怼她,小乔断然道:“现在你就跟我回去,否则我会把这事告诉王婆婆,让王婆婆告诉你,你到底错在哪里!”
见她用王婆婆压自己,涵柔顿时气愤不已,正要离开,忽闻传来一个醇厚的男声:“这位姑娘说得不错。”
紧接着,一个男子怀抱胳膊,来到她们面前。
“李掌柜!”两人齐齐转头看向他,瞬间,一个心里赞赏,一个喜形于色。
他的气度太过英俊帅气,少女怎会不心生爱慕,甚至一见钟情。
他盯着小乔,目光中透着一丝只可意会的暧昧。
“你们是干什么的?”他问道,醇厚的声音确实悦耳好听。
小乔怕对方记住了自己的长相,故意深深低头轻声问:“我们是制衣女,李掌柜有事吗?”
“请您抬头看着我。”李家才温和道。
小乔没有办法,只好慢慢抬头近距离看着他。
也难怪涵柔对他一见钟情,宁愿要给他当妾。
仔细看来,对方面如冠玉,风姿隽爽,只消你看他一眼,万般柔情便在心中涌动。
李家才定睛一看小乔,脸上一丝惊讶闪过,原来她竟与那位彩霞姑娘长得特别像,眉清目秀,粉面桃腮,如同盛开的桃色玫瑰花,但目光中透着一丝寒意,神情中比彩霞姑娘似乎多了刚强。
“这位姑娘懂规矩,说得对,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李家才赞赏道,“我已遇见多次花丛藏人的事。”
也就是说,涵柔的计谋早被李掌柜识破。
涵柔羞得垂下头去,身旁的小乔同样低下头,低声道:“我叫王小乔,对不起,打扰您了,李掌柜。”
“好了,你们走吧。”李家才用目光点了点她身旁的涵柔,“把她扶回去吧,回去你多给她说说大院里的规矩,免得惹祸。”
小乔急忙扶着涵柔离开。
一路上,涵柔的面色很难看,也不知道是因为脚疼,还是因为李家才的那番话。
“明白了吧?大院里没有傻子,你不要再犯傻了。”小乔再一次劝道。
没曾想,小乔的一番好意被当成了驴肝肺,涵柔一把推开她,自己一瘸一拐往回走,声音透着妒恨:“呸!假仁假义!李掌柜问了你的名字,却没问我!”
小乔摇了摇头。
这是最后一次帮她,从今后,她的事与自己毫无关系,由她去吧。
“咳!咳!”男子的两声刻意咳嗽。
小乔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皱皱眉,心里一沉,随即开口道:“你确定自己能走回去,不用我扶?”
“不用!”前面的涵柔没注意男子的声音,头也不回,立时加快脚步,“谁要你的假惺惺,我自己能走!”
忍着脚踝疼,涵柔一路走回了住所,一看见床就爬了上去,整个人一下子瘫在了床上。
“哎呀,你干了什么,累成这个样子!”小鹊进屋,停下脚步,惊讶道。
“关你什么事!该死的小乔,坏我的好事不说,竟然自己还勾引……”涵柔对软弱的小鹊发泄怨气,她忽然停顿一下,左右四顾了一番,“小乔呢?还没回来?”
“她不是追你去了吗?”小鹊似乎对她的无端发怒之态已习以为常,也就是置若罔闻,又问,“怎么,小乔姐没追上你?”
涵柔一愣,垂下头,一脸疑惑,仔细回忆刚才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