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认同的一句话：我以为别人尊重我，是因为我很优秀，有了阅历才明白，别人尊重我，是因为别人更优秀。
夜已深了。
制衣房依然灯火通明。
明明早已到了回去休息的时辰，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想着那个雪白馒头，姑娘们却自愿加班做活似的，一个都没离开。
小鹊时不时转头看一下大门口，嘴里重复嘟囔：“小乔姐怎么还不回来？”
如意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头也不抬：“该不会是回不来了吧。”
“你胡说什么！”小鹊怒声，“乌鸦嘴！”
如意撇撇嘴，懒得理她，。
小鹊见此，心中气愤，正要与她说道说道。
碧春忽然喊道：“来了，来了，来人了！”
小鹊一楞，立刻起身往门口跑去。
身旁刮过一阵风似的，有一个人跑得比她更快。
“王…王婆婆？”小鹊一愣，随即跟了上去。
犹如一个久盼多年未归儿女的老人，王婆婆奔跑着冲出了院门。
她心跳加速，目光惶惶望着来人，希望来人快告诉她小乔情况，又恐对方说出坏的消息。
“王婆婆等急了吧，好事！”来了两名姑娘，其中一个正是三奶奶的贴身大丫鬟佳蕙姑娘。
此刻佳蕙对她客客气气的，微笑道：“小乔姑娘在李府寿宴上表现不错，这些是三奶奶和李府老夫人给她的赏物，簪子是三奶奶赏的，银子是老夫人赏的。”
她一招手，身后仆女捧着托盘过来。
托盘里放着一对簪子，还有三十两银子。
三奶奶的赏物，自然是好东西。
两支玉簪，只看颜色就特别纯正，定知是美玉雕琢而成，价值百两以上。
王婆婆在大院里呆了这么多年了可知，一个仆人能得到这样的赏物可是不多见的。
姑娘们一个个啧啧赞赏：“这定是上等的美玉，比佳蕙姐姐头上的玉簪子都好。”
“还有这三十两银子，这可是我们这样的仆人在大院干五年的薪酬。”
“小乔真是了不起，命真好，撞了大运了……”
王婆婆拉着佳蕙一旁说了会话，又从袖子里摸出些碎银子硬塞给佳蕙。
佳蕙推脱半天，最后只得勉为其难赏给了跟随的小仆女。
待亲自将人送走，王婆婆满脸喜色过来，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姑娘微笑道：“没事了，你们可以回去睡觉了。”
这个时候，丫头们哪还有心思回去睡觉。
小鹊第一个扑过来：“王婆婆，您快跟我们说说，小乔姐在寿宴上做了什么，竟能得到这么多的赏？”
“是呀，王婆婆，您就告诉我们吧。”
如意心里虽然颓丧，但也不由地走了过来，淡淡道：“小乔到底做了什么，没受罚就幸运了，竟然还得了赏？”
王婆婆心情极好，看了她一眼，不计较她的妒忌话，笑道：“这事我也说不清楚，不如等她回来，让她亲口跟你们说吧。”
如意沉默片刻，不解问：“小乔她现在在哪里？”
“得了赏。”王婆婆笑道，“当然要去如意院谢赏了！”
如意院正堂门口。
月光如银，照亮门前跪在地上的一个瘦削身上，身影成金字塔形。
“三奶奶。”小乔将额头贴在手背上跪拜，“小乔来请罚。”
“嗯？”换上了平日里常穿的素净灰蓝常服，三奶奶于月光中款款走来，身姿翩翩，一脸悦色，“你不谢赏，反而请罚吗？”
“是。”小乔实话实说，“制衣房遭了贼，金丝线丢失，无奈之下，小乔才大胆借用祖训之说，擅自选用羊尾绒线代替，编了一套说辞。”
“既然过了关，还得了赏，为何还要跟我坦白呢？”三奶奶一脸平静问。
小乔心道：“因为我不敢相信，事情的结果太好了，而且，那昂贵的金丝线丢失也终究无法自圆其说，总要承担责任的。”
想清楚这些之后，小乔不敢有丝毫的侥幸之想，急忙过来请罚。
“三奶奶仁慈，善待仆人，回来也没揭穿我，还奖赏我。但小乔于心不安，我犯了这样的大错，怎敢收下您的赏。”小乔叩首，“请三奶奶收回奖赏，处罚我！”
“我一向赏罚分明，赏下去的东西，不会再收回来。”三奶奶满意点点头，轻笑一声，“再说了，看在今日我母亲对我夸赞有加的份上，这丢失金丝线的处罚就免啦，不要再生出异端就好。”
小乔再叩首：“三奶奶的仁慈体恤，小乔感激不尽，铭记于心。”
“不过……”三奶奶忽然拖长了语调，“有一件事，我觉得有些奇怪……”
“三奶奶请说。”小乔一愣，忙应道。
“你到了我娘家，也不找我，有人说你在等候献礼的时候，你总是很迟疑，好像在等什么。”三奶奶问，“你当时在等什么？是不是担心……”
小乔低头，不住眨眼睛，正琢磨着如何回答的时候，三奶奶却先一步反问。
三奶奶问：“你是在等三爷，是不是？”
小乔一惊，不由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三奶奶一双闪亮睿智的目光。
“是！”小乔明白，此时只能实话实说，“小乔就是借三爷献礼东风，趁老夫人高兴之际，小乔再进去献礼，老夫人看在三爷的份上也不会……”
三奶奶忽然故作气怒语气：“你好大的胆子！连三爷都敢利用，幸亏三爷没在意，否则一定会看出来你的鬼心思，他定会罚你，我替他罚你吧！”
“三奶奶，请饶恕！”小乔连连叩首，一副敢于承担的样子，“若要惩罚，也请惩罚小乔一人，请不要牵连制衣房其他人！”
“好一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丫头，那就罚你吧，让本奶奶想想，怎么罚你……”三奶奶沉默下来，心里有了丝丝欣赏，这丫头的品行还真不错。
小乔的呼吸声渐渐急促起来，三奶奶才噗嗤一笑：“就罚你给我做一套常服，也用羊尾绒吧。”
小乔猛然抬头，惊疑了许久，才面露惊喜，恭恭敬敬叩首：“是！谢三奶奶饶恕！”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三奶奶温柔目光看着她，“做完常服，你要亲自送来，还有……”
她转脸对身旁的佳蕙道：“大院中无缘无故出现盗窃，杨虎护头也有责任，叫他彻查此事！”
杨虎护头是大院护卫家丁的头目。
“是！”佳蕙忙应道。
“好了。”三奶奶点点头，“你去送她回吧。”
“佳蕙姐姐，我熟悉路，你不用送了，回去吧。”小乔可不敢真的让佳蕙陪自己走一趟，从如意院至制衣房，一个来回，即便脚步快，也要走半个时辰。
佳蕙自然也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这个小制衣女身上，当即道：“行，那我先回去了，你慢走。”
小乔一直目送她，与其说是目送她，不如说是遥望不远处的如意院。
夜色已深，如意院却亮如白昼。
那可是大院里最大的内院，是赵家大院女主人三奶奶的住处。
每次路过，小乔只能远远看着，但此时看来，它似乎不再那么遥不可及，甚至不久将来，自己便置身于内。
“李家才……”小乔低声喃喃道，“你给我等着，我来了……”
小乔急急忙忙往回走，因为一路上怕遇见三爷。
否则，三爷此时遇见自己，说不定会明白过来自己利用他的诡计，那可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