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天没有再见到疾冲,顾相因为被退婚的事情耿耿于怀,在朝上各种为难马瑛甚至还提出镇江难民泛滥需要派出一名可靠的大臣过去把局面逆转成有利局面。
各种事情自然而然就落在了马瑛的头上。
马摘星心事重重坐在后院凉亭下,她低眉模样像是刚哭过:“爹,对不起…”
“傻丫头,爹应该高兴你没有和顾言之在一起。”如今看来这顾相,人品的确有问题。
“这次去镇江也是爹自己要提出的要求,只不过改成从顾相口中说出。”马瑛向来胸怀天下,却只是个做臣子的命:“镇江一带难民泛滥已经多年,朝中送过去的各种援助都没有办法到百姓手中,的确是应该去看看。”
马摘星淡绿色长裙下双腿悬空在凉亭扶手上,她坐在上面晃悠着长腿,问马瑛:“爹爹,你知道镇江难民多乱事也多吗?”
“竟然有难民,那这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既然爹爹执意要去,那请在去之前允许星儿做一件事情。”
马瑛皱眉,心疼女儿的他还是应下:“说吧,什么事?”
“从现在开始我接下来所有举动,您都不要阻止我。”
马瑛应下后,马摘星站起来走在凉亭下扶手的两侧,来回走动微风吹起她的长袖和秀发,一颦一笑都是那么迷人。
只见马摘星站在凉亭座椅上突然一跃从上面跳下来,不给别人一点点反应的机会就已经掉入水中。
随着噗通一声水花,水花四溅马瑛才反应过来时马摘星跳去了水中,他大叫:“星儿!”
马瑛着急的跑过去:“你不会水性,快上来!”
本平静的水面变得波澜壮阔,漩涡之下的马摘星露出个头,头发已经全部打湿,她露出个头来,嬉皮笑脸对着马瑛。
“你会水性了?”马瑛愣是看着马摘星没反应过来,这女儿从小就水性不好,甚至有一次泡温泉都差点溺水,从来没敢让她再碰水,今天这一跳简差点没把马瑛给吓傻。
扑通扑通几声马摘星从池塘里游出来,她浑身衣服湿透,头发也搭拢在脸颊上,长而密的睫毛上挂着许多水珠,笑容在脸上依旧灿烂:“会。”
马瑛甚是惊喜:“什么时候的事,爹怎么不知道?”
“你上次出远门那会学会了。”马摘星不敢告诉马瑛,她是为了去药山专门去学水性,期间被水淹得两次高烧不退,陈太医恨不得用银针把她扎死。
不过幸运的是总算学会了。
“你这丫头,直接说不行吗,还得往水里跳。”马瑛脱下貂制大衣披在马摘星肩上,拉着她回房间换衣裳。
马摘星冷得哆嗦,她也不藏着掖着,双手抱臂搓着肩膀:“爹,有点冷…”
“别着凉了,快走!”
“我其实就是想告诉爹爹,我会水性了。”马摘星固执的认为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也没有比行动更能说服一个人的事。
换好衣裳小凤给马摘星屋子还点上火盆取暖,暖气修逐渐漫开房间,喝下姜茶的马摘星也好受很多。
“爹,你放心去镇江吧,我就在京城。”
“京城里顾府…有些事情爹爹不想太早告诉你,可你终究是要面对。”马瑛深深叹气,满脸都是责备的神情:“马府和顾府婚约一退,许多事情都会变得不同,爹怕这次离开你会受苦。”
“难不成她们都像顾慕慕一样跑来我们马府撒泼?”马摘星趾高气昂,硬是把墙壁上朱温赐给马瑛的长剑取下来:“除非皇上不要我们马府了,不然他不可能不管我们!”
马瑛看马摘星古怪的姿势,忍不住笑了:“星儿。”
这个女儿从小到大就没怎么让他操过心,唯独这嫁人之事,随了她的心愿也好,眼下看顾相处处刁难人的模样才真正认清楚他,若女儿真嫁过去也不一定是好事。
马摘星跳水只为了证明给马瑛看,她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让马瑛放心去镇江。
此行他们父女俩无论是谁都不会一路顺畅,这事他们心知肚明。
。
入秋的落叶悬挂在树枝上迟迟不肯掉落,染黄的叶子随风在空中漂泊,最后停落在归宿的土地上,何处来便何处去。
马瑛去镇江已有七日,这七日里马摘星只见过一次疾冲,还是在遥远的两岸,他带将军府的人里面皇宫。
两个人就像是陌路般,连对视的眼神都没有。
马摘星坐在古筝前,芊芊细手放在古筝上,却不曾弹奏。
“小姐怎么不弹琴,是心情不好?”小凤知道只要马摘星不弹琴,那一定是心中不悦,弹不出曲子的感觉。
“小凤,如果有个人突然闯入你的生命又突然离开,你会怎么办?”
小凤思考片刻回答:“我会和他彻底断绝关系,如果是小姐的话你更可以断绝关系,小姐你可是大臣嫡女,门当户对的人多了去,也在乎顾统领这一个!”
马摘星失声笑了,原来小凤以为自己在说顾言之。
谈到顾言之,也有许多日子没见过他。
自从那日退婚以后,马摘星便再也没有和顾言之碰过面,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如果不是刻意那几个月甚至是一年碰不上面也正常。
“小姐你莫不是有心仪之人了?”
“嗯…有。”
“谁这么有福气呀?!”
门口侍卫打断两个人的对话:“大小姐,将军府疾冲公子求见!”
马摘星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她挥手:“小凤,去把人带过来。”
小凤极其不情愿去带路,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自己正和小姐谈心呢!
疾冲似乎有什么事情刚忙完过来,身上的铠甲都还没来得及脱下,银色铠甲让他多出几分英气,和第一面时江湖小混混决然不同。
马摘星第一眼看到他还有些恍惚。
“我来晚了。”疾冲挠挠头,尴尬笑起来:“最近事情太多没能赶上岳父在京城的时候来下聘礼,今日先来给马大小姐赔个不是,等岳父回京一定把聘礼补上!”
“花言巧语。”马摘星翻个白眼直接把人关在门外。
疾冲看到紧紧关上的门,顿时慌了:“星儿?”
“我不想和你说话。”
“星儿,我错了!”
“回你将军府去,我这里不欢迎你。”马摘星赌气是因为好多天找不到疾冲的人,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她甚至怀疑疾冲很有可能再次失忆,又出去苦苦寻找三年的梦中人。
疾冲趴在大门上,轻轻敲打:“星儿让我进去,我可以跟你解释的!”
“不需要解释,你回将军府!”马摘星心里还是暗自窃喜,原来并不是失忆也不是故意,是因为最近京城来的客人很多,将军府忙得不可开交,而李将军年纪大了许多事情只能交给疾冲去做。
疾冲还想再解释,转头一念,莫名就扭头直接打道回府了。
马摘星半天没听到门口的动静,她轻轻把门打开一条缝,还害怕疾冲突然冲过来抓住门缝,马摘星开得特别小心,透过缝隙看去,门口空空如也。
她彻底炸了!
晚膳没吃。
也不见人。
出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生闷气,陈太医好不容易抽空来陪她练银针也是吃了个闭门羹回去。
入夜马摘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没觉得自己白日有多过分,以前把顾言之关在门外的时候…差点忘记疾冲不是顾言之了。
屋檐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马摘星警惕坐起来查看,只见一个黑色身影从屋檐上轻快跳下,随后串进马摘星的房间,要不是油灯没灭看清楚来人的面容,马摘星差点就叫人过来。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马摘星取下披风裹在身上,面无表情坐在床沿上,显然是不想接待这位客人。
“赔礼道歉。”疾冲嬉皮笑脸凑过去,身上长笛把柜子上一个花瓶带倒摔在地上,哐当一声摔成碎片。
马摘星脸黑了:“这是我爹买回来的青花瓷,三百两!”
“没关系,我还有。”这东西疾冲府里多的就是,不在乎这一个。
巧不巧的是,他躲避第地上碎片时又摔碎一个。
“这是古董,几千两银子!”
疾冲没觉得愧疚,他甚至还说:“这个我府上应该也有。”
“行!你别动,有什么话你就站在那里说。”马摘星心都在滴血,这家伙一来几千两银子说没就没,地上碎一片都是马瑛奔波来去几千里才相中的花色呀!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我不去。”
疾冲突然坏笑,抬起腿挑眉:“你不过来那我可就过去了,你确定?”
“算了,我过去。”马摘星认输,再摔一个回头马瑛回来连解释都解释不清。
马摘星踮起脚尖走到疾冲旁边,就把被一把拽入怀中,随及便是转身跳跃,在落地便是床边。
“你要干什么?”
“大晚上当然是睡觉了。”疾冲搂着马摘星躺在床上。
莫名其妙半夜来人,还上来就是邀请一起睡觉,马摘星推开疾冲却听到他撕拉的声音,疾冲手臂上一道伤口解开,血溢出染红绷带,血腥味也在房间弥漫开。
“你怎么受伤了?”
“无碍,你好好躺着陪我睡会…我好累。”疾冲把头栽进马摘星的秀发里,沉沉睡去。
这时马摘星才知道,疾冲对自己了如指掌,而自己对他知道的不过是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