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幸福,天微亮时马摘星才睡着,再醒过来疾冲已经离开。
她并不知道疾冲最近在忙什么,不过也不再耿耿于怀追究他忽略自己。
今日是马府出门巡视的日子,马府在京城十里之外的地方有一个驯马场,是和皇城禁卫军一起做起来的大生意。
如果这些马卖出去能赚回来很多。
当初也是马摘星和顾言之两个人谈成的生意,本就约定好每个月末最后一日去看望一次,退婚归退婚,这些事情不能少。
马摘星换好衣裳,抿住嘴唇:“小凤,你把这个进宫转交给灵洛。”
“小姐这是什么?”
“我想让她替我查个人。”马摘星说完便转身钻进马车里,马车朝着京城十里之外奔驰而去,她殊不知这一次离开京城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十里之外马厩里顾言之早就在那等候多时,见到马摘星下马车原本平静的心还是有些波澜,凝眉又松开:“你来了。”
“嗯,马儿们都还好吗?”
“挺好,去看看吧。”顾言之领先走在前面,他说话声音不大,像是气息不稳。
马摘星担忧看他眼:“你不舒服吗?”
“有点感染风寒,不碍事。”顾言之很简单带着马摘星把马厩逛了一边,里面并无其他异常之处,他们平日太忙马厩就会交给手下的人打点。
逛完以后马摘星连想留下来的理由都没有,她回马车让取下个锦盒交给顾言之:“这是爹爹替你从普陀寺求来的平安福,今日我转交给你。”
“谢谢马大人,”顾言之握住锦盒的手青筋爆起,屹立在原地良久说不出话。
“留下来喝杯茶吧,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马摘星没有拒绝,若是平时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拒绝,顾言之不会介意,可今日不同于往日。
“茗茶。”顾言之知道马摘星不喜欢和浓稠的茶水,特别兑水冲淡茶味以后才递给她。
马摘星微抿一口,低下眸子:“苦茶。”
“良药口苦利于病,苦茶利于神。”
“星儿,如果有一天我们站在对立面,你还会选择相信我吗?”顾言之突然说出这句话,让马摘星反应不过来,她愣愣看着顾言之,直觉头昏欲裂。
马摘星惊愕:“这茶里有药?!”
“对不起星儿,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爹也会伤害到你。”
“顾相他想干什么?!”
有些事情说不说都一样,大家都心知肚明。
马摘星用尽最后的力气冲过去抓住顾言之的衣领,因浑身乏力而松开手重重摔在地上,顾言之连忙蹲下将她扶起,对上的却是马摘星幽恨的眼神:“顾府想干什么?!”
顾府也做不了什么,不过是效忠于朝廷。
“星儿,我会保护你。”
马摘星在顾言之的怀里沉沉昏迷而去,顾言之抱住怀中安静的人儿,心中百感交集,如果他知道退婚会带来这种后果,如果他坚持不退婚,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
京城这一夜并不请平淡,许多人马和刺客都聚集在马瑛的府上,府上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口全都慌了神,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皇城禁卫军却迟迟没有赶过来。
一位黑衣男人持剑而立在马府门口,意孤身一人却对众人,并不知他身后还有一只队伍。
“识趣就让开,马府的事情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黑衣男子把长剑指着刚才说话的人蒙面下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只剩下凌厉和杀气。
要把众人全部吞吃的模样,唯独鲜血才能平息他眸子中的怒火。
“不识好歹!”
说罢他们一涌而上把疾冲围在人群里,即便疾冲在外孤军奋战马府已经挤进去很多刺客,他们用鲜血染红整个马府。
马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你追我赶到后院躲起来,紧紧关上门窗也不敢有动静,黑衣人们在外园寻找未果只能去内院,在快要步入其中之时疾冲再次赶过来。
“嘿,我在这里。”
“你…”黑衣人的领头人呵斥道:“外面哪些人呢?!”
“你那些小喽喽当然是被小爷我收拾赶紧了,你还打算跑吗?”
“可恶,看来这马府早就有所防范了!”
马府拥有的侍卫并不多,毕竟只是个大臣府上不像是皇城拥有禁卫军。
黑衣人觉得事情不妙想要撤离已经晚了,另外一匹刺客潜入直接收割他们的人头,从里到外全部封杀清路。
“可恶,还有救兵…”
“大家分开撤退!”
黑衣人的领头人也不想要这条命直接冲进人群里面和另外一波人厮杀在一起,马府的人路过时也未曾幸免,被杀死在地。
“这些人难道不是来保护马府的?!”黑衣人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后面来的这批人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每一次下手都直接刺杀到要害,不给别人任何反击的机会,倒地便是死。
在大梁不可能存在这么可怕的杀伤力,而他们还浑然不知,除非…
这群人不是大梁人!
“大家快跑,他们都是…”不等黑衣人把话说完疾冲长剑就刺入他的心脏,只见疾冲挑眉一笑:“你知道的太多了。”
这波人杀得差不多,皇城禁卫军也赶过来。
疾冲回头冷漠看着那些人:“还不走?”
那些人见事只能作罢逃走。
次日马府遭刺客一事在京城传来,马府上下一百多号人,死了十几人。
灵洛知道这件事说什么也要去马府看看,却硬是被她爹给拦住,灵统领见女儿冥顽不灵就大声呵斥:“你还看不明白吗?!”
“爹…你什么意思,难道星儿府上出事我连去看看都不可能?”
“这是皇上在杀鸡儆猴,他早就想除去马府,正好介马瑛不在府上的时候下手,这次是马府侥幸逃过一劫,下次你觉得还会这么幸运?”
“马府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他朱温说杀就杀?!”
灵统领对着女儿摇头:“马府什么都没有错,要说错,那就错在势力不如顾府吧。”
若是马府和顾府换了势力,那今日传闻中被杀的恐怕就是顾府,朝中拥有两大势力的他们,若是不能合并为朱温己用,那终究只能存在一个。
。
马摘星醒了,她被顾言之带回马府。
马府的惨状,满地的鲜血还有被染红的池塘,无一不在她心划过伤痕。
“小姐…”小凤看到马摘星早就哭得不成样子。
昨日小凤去给灵洛送信,灵洛因为一个人无聊才非要留下小凤在太医院陪自己玩,不然也不会完好无损站在这里。
马摘星像是被掏空了心,她恍惚坐在椅子上,声音沙哑:“发生了什么。”
“昨夜有刺客到府上来,不是一波是两波人,第一波刺客被一位黑衣男子拦下,第二波是因为皇城禁卫军及时赶到,他们才逃走。”
“看清楚人了吗,可以调查到身份?”
小凤摇头:“昨夜来行刺的人都隐蔽得极好,没有留下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小凤小心翼翼的问:“黑衣人是顾少爷吗?”
如果是顾言之的话那就可以说得通,他保护马府,并通知禁卫军赶紧过来。
马摘星轻笑声:“不是。”
顾言之昨夜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他没有分身的本事怎么可能来马府救人,他不仅不是黑衣人,还有可能是第一波刺客中的人。
这倒是马摘星第一次登门拜访李将军府,她便衣前来秘密通报的是府上义子疾冲,疾冲的人也很快把她接近府上。
一夜之间马摘星憔悴了许多,她嘴唇干裂,明亮的眼睛也失去光彩,见到疾冲后的眼神是那么凌厉和质疑。
“倒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星儿你在说什么?”疾冲皱起眉头,不明白马摘星的意思。
马摘星冲上去抓住疾冲的衣领,直接将他外衣脱下,露出被绷带缠绕的手臂和肩甲,手臂之上明显有几处是新伤还往外渗透着血丝。
“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和顾言之一起骗我?!”
“星儿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想瞒着你。”
马摘星情绪激动,她冷笑以后就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看向疾冲:“你说,我听你慢慢解释!”
“马府早就被人盯上,这件事情朝中不少人都知道,我就是昨夜在马府的那个黑衣人。”
疾冲回忆起昨夜的事,黯然神伤:“朱温给顾相下达命令除去马府所有人,顾相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这件事情顾言之找到我想让我带你远走高飞。”
“可他不知道,除了朱温以外晋国也盯上了马府。”
“朱温的原计划是暗中派人杀了马府所有人,杀完以后再让禁卫军过去把这群刺客抓住斩首示众,顾言之把朱温的计划告诉我,我便和他说了我的计划。”
马摘星突然笑了,原来这两个人什么都知道,不知道的人就只有自己一个。
“第一波人是顾府的人,你拦住顾府的人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让晋国人赶来,算准时间拖住晋国人又赶上禁卫军…好一个晋国世子李继峣。”
“在你看来马府死十几个人,换来府上其他人的平安,这不算什么对吧?!”
马摘星咬住下唇,坚强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你是驰骋沙场的战神,成千上万人死在你的面前你都无所谓,更何况这小小的十几个人。”
“疾冲,你找到了要找的人,但你…绝对不是我要找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