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结束后,徐贞烁驱散了房中的闲人,刚才还熙熙攘攘的房间瞬间变得宽敞安静了下来。
他继续抱着怀中的人,语气轻柔地询问道:“青青,是谁逼你喝那堕胎药的,你莫要害怕,只需实话实说便可,为夫如今回来了,便无人再敢为难你了。”
柳青青说道:“是,是母亲送来的药。不过也并非母亲的本意,毕竟我腹中所怀也是她的亲孙儿,她纵使看我不快,也不至于如此对她的孙儿。”
见徐贞烁面色带着些许懊悔,她便又说了下去。
“我被诬陷的那段时日,我见舞姨娘她每日在母亲的身边陪着。应当是那些时日舞姨娘看我不顺眼,便在母亲身边说些闲话蛊惑了母亲,我交与徐郎的书信,也未能到达徐郎的手中。由此即可印证我的猜想——定是那妇人蛊惑了母亲才对我下的毒手。”
柳青青觉得自己这一番话说的十分周全,既顾及了刘氏的脸面又暗示给了徐贞烁许多信息,毕竟也不能就明着这么挑拨他们母子的关系,还能显得自己贤惠懂事。
“青青,是为夫对不住你,我过会儿便去找母亲理论,你先莫要着急离开,为夫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徐贞烁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柳青青心中明白,他绝不会为了自己去找刘氏理论。
毕竟那强势的老夫人可是养育他多年的母亲,他现在这一番话只不过是为了稳定自己的心神,怕自己真的留了那一纸休书便离开了。
可如今这副敷衍的模样也不是柳青青满意的结果,她的任务可是复仇,怎么能被这男人几句花言巧语就糊弄过去,看来还是得再逼他一把。
柳青青的目光瞟到了一边写好还未收起来的休书上,“不必了,如今青青已经没了孩子,心中已是凉了八九分了,在这府中也再无惦念,徐郎莫要以为青青所写这一纸休书是在吓唬徐郎,青青所书每字每句皆是真心所想,青青如今是真的想要离开,还望徐郎收好这休书。”
言罢,她抽过案上的休书,墨迹已干,她将其细细折叠,塞在了徐贞烁的手中,“嬷嬷,进来吧,帮我把我的物件收拾一番,我今日便要走”。
那嬷嬷反应十分机灵,立马便开门进来了,手中还拿着收拾用的木箱,想必早在门外候着了,这服侍久了的到底是不一样,能估的准主子的意思。
“不许收!”徐贞烁忽的对那嬷嬷喊到,那嬷嬷刚伸出的手吓得一哆嗦,“夫人,这到底是收还是不收啊?”
“收!”
“青青,你怎的如此绝情,当真半分情面都不讲吗?”徐贞烁紧攥着柳青青的手不肯放开,似乎生怕一放开她便走了,可这该走的难不成留得住吗?
“徐郎,你我缘分已尽,青青心中已无挂念,青青也并不值得徐郎为了我去和母亲伤了母子情谊,孰轻孰重青青都懂,青青这一走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徐郎,还望成全。”柳青青将徐贞烁的手指一个一个地掰开,将自己的手抽出,不给他留一点的机会。
两人正说得难过时,忽然听见清脆的一声,将两人的思绪瞬间抽离,回头只见那嬷嬷攥着几瓣破碎的陶瓷片跪在地上,“老奴大意打碎了夫人的茶具,请夫人责罚!“
“不过是件茶具罢了,嬷嬷不必太过自责,快起来吧。”
“可这是老夫人在小姐出嫁时所备嫁妆中最后的一套茶具啊,如今被老奴失手打碎,实在时莫大的罪过,若夫人不责罚老奴,老奴心中有愧啊!”那嬷嬷的脑袋压得更低了,好似今日不惩罚她,这事便过不去了一般。
“莫要瞎说,我这里吃穿用度也都不缺,不惜着这一套茶具,说出来平白引得旁人笑话。”柳青青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暗自赞赏这嬷嬷甚是懂事。
徐贞烁听了二人这一番对话,开始四面环顾这屋子,似乎是不必自己离家前那般华贵了,便问:“青青,你这屋中的东西都去哪了?”
“时间放久了觉着碍眼,便让下人收起来了,也捐了些许出去做善事。”柳青青的眼光就开始变得躲躲闪闪的。
“夫人,您凡事都这样自己忍气吞声,老奴看着心疼啊!”徐贞烁还未开口,这嬷嬷倒是接话接的极快。
她又转头跪向了徐贞烁,“少爷,您不在的这段时日,老奴是看着夫人受尽了磨难,但夫人她脾性好,不愿与人争执,这才一再被人欺侮,还望少爷您能为夫人做主啊。”
这一出演的实在是出乎意料,柳青青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好在徐贞烁并未接着话茬问她些什么,而是走到了门边望向园中,似在细细思考些什么。
“徐郎,莫要在为这等琐事担忧了,我马上是要离开之人,这些嫁妆要着也无用,从前发生了什么也便随他去了吧,无甚紧要。”
“青青,你这段时日在府中所受的委屈大多因我而起,我又怎能对此不闻不问?”
“虽你今日写了这封休书,可在我心中你仍是我的妻子,我断然不能让旁人欺负了你。”他说这一番话时,语气坚定又平和,“我虽不懂这院内的繁琐事情,但好歹我也明了这府中财务大小支出是何处在管理,我心中已有了答案。”
柳青青松了一口气,自己兜兜转转这么多个弯子才把他绕到这来,幸好他自己还算有些脑子,能猜到是他那个贪婪的母亲做的事情,不然要是让自己来当面点破,估计又要闹得一场尴尬。
“从成婚之初我母亲便对你颇有微词,我是知道的,但我尊她敬她并未有多余的言语,却不曾想会让你因此受累,今日我定会与她理论清楚。”
他将柳青青扶着躺下掖好了被角,转身便大步地走向了门外,柳青青随机听到一声“请老夫人过来”,才算安心。看来今天自己的这些戏没有白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