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儿咬了咬唇，手指头绕了绕，有些不安地看向裴云序。
“我知道小姨做了很多错事，但是爹爹我不想让小姨死。”
裴云序依旧温和地看着她，重复道。
“小姨不会死，她和娘亲你选哪个？”
听到裴云序的承诺，裴玉儿松了口气。
“那玉儿当然选娘亲啦，娘亲才是对玉儿最好的人。”
会在她无理取闹时哄她，会给她做甜甜的糕点，会在她生病时事无巨细地照顾她……
玉儿当然都知道，只是她贪玩了一点，偏心了一点。
因为她知道娘亲会一直在她身后守着她。
……
舒府后院，中心湖前，舒羽崩溃地站在栏杆外，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湖水，水草在其中游动。
只要一松手，她就会坠入湖中。
“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舒家的人都站在不远处，一起围观着这场闹剧。
秋闱结束，林元洛也传来了消息，同意休掉舒羽，另娶舒家三小姐为妻。
舒羽听到消息彻底崩溃了。
趁看管她的人不注意，就跑到了湖边要跳湖。
“你叫林元洛来！叫他过来！还有裴云序！叫他们都过来！你们都是一群薄情寡义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舒文赋为什么可以好好的，我就不是舒家的孩子了吗？”
她哭得嗓子都哑了，但姣好的容颜失去了对应的身份地位，引起不了丝毫的怜惜。
人群突然散开了些，林元洛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
看见他，舒羽眼里突然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
“林元洛！是谁给了你大把的银子到处打点，是谁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你当初像条狗一样在我面前摇尾乞怜，现在竟然过河拆桥！”
林元洛同舒府的人打过招呼后，朝舒羽走近了几步。
他不怒反笑。
“你说对了，我就是条狗，被狗咬的滋味怎么样呢？你选我的时候，把我当条狗的时候，没想到会被咬吗？”
“你……”
林元洛看着舒羽的眼里露出一丝同情。
“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我所有的身份都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即便我考上了状元，也会休掉你，只不过没想到舒家先出手了，倒是免得脏了我的手。”
“不……不可能，你图什么！”
林元洛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不图什么，就是觉得好玩，也当是还了姜家一个恩情吧，你知道，我这人呢，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
舒羽目眦尽裂，为什么又是姜翎！
“小姐，侯爷来了！”
人群后传来了香月的呼喊声，裴云序跟在其后走了进来。
舒家的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裴云序竟然还会管舒羽的死活？
那这远嫁之事？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舒宏远走了上去。
“贤婿，家中今日有事，恐招待不周。”
裴云序面无表情地略过他，看向舒羽。
舒羽顿时像找到了救星一般地喊了起来。
“云序哥哥！云序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他们要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子做妾！我活不成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但如今戾气横生的面容实在是让人怜惜不起来。
“小姐，你先上来吧，你不会水啊，掉下去了怎么办！”
香月急忙跑过去劝道。
舒羽扶着栏杆摇摇欲坠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揪心不已。
裴云序眼眸微动，他越过舒宏远大踏步地朝湖边走去。
“云序哥哥。”
舒羽感动得又落了几滴眼泪。
“你是来救我的吗？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帮我一次吧。”
林元洛打量着这个威名在外的武安侯，目光微顿。
他的头发怎么……
“你不会水？”
忽然听到裴云序出声问道，几人皆是一愣。
香月点了点头。
“对，小姐不会水，侯爷您快救救小姐吧！”
舒羽脸色刹那间变成了白色，夹杂着风干的眼泪，像一个灰败的人偶。
“不会水，那是谁在冰湖救得我！”
裴云序只觉得喉头干得似乎要咳出血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舒羽问道。
却无人敢应，只有寒风呼啸而过。
林元洛突然笑了一声，打破这令人不安的寂静。
“原来……武安侯也被这个女人骗了啊！”
裴云序周身的戾气已经到达冰点，他上前一把抓住舒羽的脖子。
“说，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去，看你到底会不会水！”
舒羽被他掐得满脸通红，稀薄被挤压的空气，让她意识到裴云序是认真的，连忙摇了摇头。
“我……我不会，是……是姜翎！”
脖间陡然一松，舒羽连忙抓紧栏杆，香月上去将人扶了进来，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是姜翎……
是姜翎救得他……
一股巨大的恐慌席卷了裴云序，他几乎站立不稳地抓住了栏杆，硬生生将木制的围栏扯了下来，在他手中变成了齑粉。
那这么多年，他护着舒羽的那些日子算什么？
为此，他对姜翎的不管不问又算什么！
是他的错！
是他的狂妄自大，是他的自以为是。
一个接一个的误会，让他愧对姜翎。
通红的眼睛慢慢移到了舒羽身上，舒羽身子一僵，眼里满是恐惧。
裴云序想杀了她。
“不，这不能怪我，我确实也救了你啊，我把你从湖边抬回来，又请了大夫给你治伤，是你自己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的！”
围观的众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裴云序不是来救舒羽的吗？
怎么突然似乎要杀了她的样子？
“你怎么不怪姜翎，她可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事实上，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是她救得你，如果我不说，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不能怪到我头上！”
裴云序闭了闭眼，鲜血从他口中溢出。
“怪我自己。”
他擦掉血迹，转身离开。
舒羽在他身后大声喊道。
“云序哥哥！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是真的啊！我没有骗过你啊！”
但是她的哭喊声丝毫没有让裴云序顿足，如今的他，已然是一个行尸走肉。
“主子，不好了！老夫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