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翎的眼里没有丝毫情绪。
她非常冷静,看着姜飞白朝姜芝问道。
“飞白若是不成器,姨母还会把姜家的产业交给他吗?”
“当然会。”
这是毋庸置疑的。
姜飞白现在是姜家唯一的子孙,不管他多不成器,只要别把家卖了,这些日后都只能留给他。
听到姜翎这般问,姜芝心里隐约冒起一个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你不会是想……”
姜翎眨了眨眼。
姜芝将未尽的话语吞了回去,心中却震惊无比。
姜翎和这武安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竟然要做到这个地步。
“对了,明天还有件事要告诉姨母,是关于我母亲的。”
姜芝一愣,有些奇怪她为何不今日说,但还是没有追问。
等用完饭,将姜芝和姜飞白送走。
姜翎转身看向凌霄。
“上次舒家被抓的那个老嬷嬷在哪?”
凌霄一愣,他想起主子的吩咐,想打个哈哈敷衍过去。
但姜翎锐利的眼神盯紧了他。
“我知道人是你抓的,或者你也可以告诉我,你们都问出些什么了。”
凌霄以为她要去问同心蛊的事情,有些头疼。
他斟酌道。
“回夫人,其实属下也不是特别清楚,主子问完之后就叫人不许接近她,如果您要问同心蛊的解法,不如去问问主子?”
裴云序知道同心蛊的解法了?
姜翎一愣。
他早就知道?
那这些日子,他为什么没有提起过?
那老嬷嬷还给了别的解法?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那老嬷嬷说她给别人下过同心蛊吗?”
凌霄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说这蛊世间难得,她耗费了二十年也就活了一对,再也没有了。”
姜翎自然不信。
“她说谎,带我去见她。”
夫人是怎么判断那老嬷嬷说谎的?
难不成还有别人也中过同心蛊?
这可是大事。
凌霄连忙叫了个下属去禀告给裴云序,而自己则是带着姜翎往城南南郊方向去了。
那人就关押在离军营不远处,那是一个天然的山洞改成的铁牢。
马车停稳,姜翎就看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裴云序,她眸色 微敛。
看了一眼心虚的凌霄,也没说什么,正准备下车。
裴云序向前一步拦住了她。
“牢里又闷又臭,你先去别庄,我让人把人给你带过去。”
裴云序说的正是银杏买下的那个别庄,离此地不远,只是……
“我只问几句话,不会耽误太久的。”
“阿翎,这里是军营重地,没有问话的地方,要么去大帐,要么去别庄。”
这几天来裴云序头一次展示他强势的一面。
姜翎往那山洞看了几眼,深不见底,重兵把守。
可是凌霄能带她来,说明应该不是什么机密。
这毕竟是裴云序的地盘,既然他这么坚持,姜翎又坐回了马车里。
马车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裴云序神色一深,眼里略过一丝寒意。
他玄色大氅之下衣服上有深色的污渍,那是刚刚审问留下的血迹。
“去把人洗漱一下送到夫人面前去,别吓着夫人。”
交代完下属,裴云序翻身上马,他得先去换身衣裳。
“夫人,别庄到了。”
留在别庄的守门人赵氏夫妇听到动静,连忙跑了出来,向东家行礼。
姜翎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别庄。
之所以要银杏买下这个别庄,当时是为了吸引裴云序的注意力罢了。
她知道这边的庄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具体应该是什么价格,姜翎倒是没算过。
但真的看到这个别庄时,她突然又觉得银杏的价格算是低价捡漏了。
这个庄子位于这片山腰的最尾部,清净自在,风景独特。
庄子依山而建,粉墙黛瓦,错落有致。
墙壁并非笔直一线,而是顺着山势微微起伏,与自然融为一体。
打开大门,便是一汪清池,水声淙淙,是从山上引下的瀑布形成。
其上架着一座小巧的青石拱桥,桥栏上爬满了苍翠的常春藤,几片红色枫叶点缀其间,平添几分画意。
整个前院都有一种江南水乡的感觉,叫人眼前一亮。
姜翎的目光扫过,忍不住挑了挑眉。
放在京城各大庭院都是非常自然而独特的这种院子,会着急转让?
“夫人请这边走,后院还有一个赏景台。”
赵婆子在前引路,将姜翎一行人带到了后院西侧。
那里就着山壁开辟出了一小片平台,其上修了一个小亭子。
立于此处,视野极佳。
近处是层层叠叠的树冠,绿、黄、红三色交织,斑斓如锦。
远处则可眺望山脚下开阔的平野,田畴阡陌纵横如棋局,偶有炊烟袅袅升起,融入天际淡青的暮霭之中。
银杏已经来过两次了,但见此美景还是忍不住赞叹,美滋滋的邀功道。
“夫人,这别庄景色少见,奴婢一眼就相中了。”
姜翎忍不住看了一眼凌霄,他正憋着笑,见姜翎看过来,忙收起表情。
姜翎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
她以为她算计了裴云序,实际上裴云序也算计了她。
不过地契在她手上,她也不算亏。
银杏见姜翎有意在此入座,连忙去把马车上的软垫,茶水,点心都端了过来。
用命人拿了屏风来,挡住山里的寒风。
裴云序换完衣服过来的时候,瞧见就是这样一幅美人赏景图。
她在看风景,但看风景的人是他。
裴云序心微微一动,他不由抚上了胸口。
同心蛊的解法……
实际上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姜翎说。
她会同意吗?
他确定不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除了将她关在四方宅院里,他已经没有拿捏住她的手段了。
但他还不想走到那一步。
“这儿的风景可还喜欢?这附近别庄中风景最好的就是这处宅子。”
裴云序走进亭子里,他生得高大,这小小的亭子因他的到来显得格外逼仄。
姜翎闻言手一顿,又看了一眼银杏。
银杏起初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待思索一下后,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这宅子是……侯爷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