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公主对王爷感兴趣?为什么?”周朗还没拐过弯儿来,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头发都快被他自己给薅秃了,“我知道了!她是不是想绑架王爷!”
林颜希和那个黑瘦的南诏少年都差点绝倒,唯有周穆清神色怪异,见周朗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王爷莫慌!属下一定会誓死保护王爷!”
“闭嘴。”他面无表情地挤出这两个字后,又瞥了眼嘴角疯狂上扬的某人,轻哼一声,“还有你,憋着,不准笑。”
林颜希扁了扁嘴,只得把笑意压下去。
笑一笑怎么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她轻咳一声,瞥了眼惴惴不安的少年,正色起来:“那您打算怎么处置他?还有南诏公主那边……”
周穆清沉思片刻:“放他回去吧。”
黑瘦少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周朗也吃了一惊,脸上写满了不赞同:“王爷,这……”
唯有林颜希毫不意外,依照周穆清的性子,定然会顾全大局,不会因这件事让东陵与南诏两国的关系出现裂痕。
周穆清淡淡道:“你回去告诉你主子,不管她打什么主意,下不为例。”
黑瘦少年被带走的时候,人还是懵的,林颜希望着他呆滞的背影,摇头失笑,而后又瞅了周穆清两眼,唇边的笑弧加深了些许。
周穆清见她笑得一脸戏谑,就知道同自己有关。
他绷着一张脸:“都出去。”
“有人倾慕,不是应当高兴吗?”她见缝插针,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就为了嘲笑他一番,“王爷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话是对周朗说的,声音压得不高不低,偏偏让周穆清听得清清楚楚,一听就是故意的。
她促狭的小心思让周穆清有点不快,又有点想笑,矛盾且无奈。
周朗这才恍然大悟:“啊?原来南诏公主是倾慕咱们王爷?”
“你真是傻到家了。”林颜希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就你这个迟钝的脑子,八成要孤独终老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
“呵,就算有姑娘喜欢你,你也看不出来。”林颜希挖苦道,“这可不久得孤独终老了?”
周朗一时无言。
末了,才嘴硬道“孤独终老就孤独终老,我还嫌你们女子妨碍我练武呢。”
“我可记住你这句话了。”林颜希冷笑,“千万别自己打自己的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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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少年回到玉罕公主下榻的院子外,徘徊了好一阵,还是不敢去推那扇门。
公主交待的任务没能完成,甚至还被对方抓了个正着,依照公主的性子,他怕是要狠狠挨顿鞭子。
少年迟疑了许久,最后打起了翻墙的主意。
他身形瘦小灵活,从前在南诏的时候,也经常攀爬高大的树木,对比那些长满青藓的滑溜溜树皮,这院墙虽高,但也难不住他。
可他没想到的是,院子里站着好几个带刀的护卫,听到动静,齐刷刷地转过脸来,目光不善地瞪着他。
少年一张黝黑的脸差点给吓白了。
原来他出去许久,一直没有音信,玉罕便起了疑心,调派了人手,黑瘦少年便不幸地被守株待兔了。
“阿帕?”为首的护卫走上前来,只用一只手就卡住了他半边的臂膀,“怎么去了那么久?公主很不高兴!”
阿帕细瘦的身子哆嗦了一下,满脸的沮丧:“我……我被那边的人发现了。”
护卫面色骤变:“你是逃出来的?”
“没有,他们抓住我了,”想到这个,阿帕还有些茫然,“之后又放了我。”
他也知道自己的所为相当于细作,若是在南诏,他最轻也要被砍掉手脚,没想到那些汉人却轻易地将他放了。
不过在听闻玉罕公主生气之后,他反而想回到松鹤斋,至少那里的汉人没有动手打他。
护卫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什么?你被抓住之后,又被放了?这种鬼话,谁会相信!”
他神情凶狠,阿帕慌得打起了磕巴:“我、我撒谎……是真的……他们问了我几句话之后,就放了我……”
护卫搡了他一把,他脚下趔趄了一下。
“你去跟公主说吧,看她信不信你。”
不多时,阿帕的嘴被堵住,蘸了辣椒水的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在他赤裸的背脊上。很快,他的背部就布满了红肿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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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饰华美的屋内,玉罕公主翻着一张皱巴巴的宣纸,上头有墨迹,她用手展平之后,才看出是一幅画。
“这真是安熙王的手迹?”
“回禀公主,绝对没错。”一名侍女低声回道,“据说是安熙王的练手之作,他不满意,所以成了废稿。”
另一名侍女抱着一个红木匣子:“这是安熙王用过的茶杯,这是他擦过手的巾帕,这是他用过的熟悉,上边还缠着几根头发呢……”
她如数家珍般列了一堆周穆清使用过的物事,最后喜滋滋地道:“这些都是咱们花了重金从山庄杂役那里买来的。”
玉罕公主的注意力却全在那副画上。
看起来,那是一幅仕女图,不过画像并不完整,除了眉眼之外,其他五官都是空白。
只是……
玉罕盯着画像看了半天,忽然招了招手:“你们俩过来。”
两名侍女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畏惧,却不敢不从。
“你们看……”玉罕公主纤细洁白的手指缓缓地滑过画中女子的眉眼,“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像我?”
两名侍女不假思索,异口同声:“是!”
玉罕不满地瞪了她们一眼:“你们敢敷衍我?给我睁大眼睛,仔细瞧瞧。”
两名侍女肩膀瑟缩了一下,其中一个壮着胆子,盯了画像片刻,又看了看公主,比对了一番后,忍不住“咦”了一声,
玉罕居然没动怒,眉毛微抬:“怎的?”
“还真是有些相像。”这回倒不是纯粹的迎合,侍女又看了眼画中人的眉眼,柳眉杏眼,连眼角的弧度都颇为相似。
令一名侍女也跟着点头:“奴婢也这么觉得。”
玉罕目中异彩连连,她捧起那张画,爱不释手:“他、他居然暗地里画了我……你们说,这是为何?”
侍女察言观色,立即回道:“那当然是因为……他倾慕公主啊!否则怎会为您作画呢?”
玉罕笑了起来。
另一名侍女不甘落后,也跟着急急出声:“公主光艳动天下,那安熙王定然是对您一见钟情!”
“他竟与我一般心思……”她喃喃自语,“难怪他轻易地就将阿帕给放回来了……定是不想让我为难……”
见公主心情大好,两名侍女长出一口气。
玉罕爱惜地摩挲着画像,唇角不住地上翘。
原来,他也喜欢自己。
“来人——”玉罕原本准备把这话装裱起来,不过临了又改变了主意。
“先这样吧。等到成婚后,我要他把这幅画像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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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林颜希照旧到厨房里混日子。
刚进去,就看到一帮厨子厨娘凑在一起,议论不止。
“怎么了?”她大喇喇地发问,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而厨房的人也确实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一个帮工愁眉苦脸,连连叹气:“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接连丢了东西。”
林颜希疑惑道:“有人偷吃?”
“不是吃食,是茶杯。”对方纠正道,“我平时就是负责洗刷的。”
林颜希见怪不怪:“皇家御用的茶具都是名贵的瓷器玉器,想必是有人手脚不干净……”
“若只是如此,也不至于这般大惊小怪。问题就在于,”另一个厨娘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神秘秘的口吻,“这回丢的用过还没来得及洗的那种……”
林颜希顿时哭笑不得,不知说什么好。
“谁会偷用过的杯子和碗呀?太奇怪了!”
“我也觉着有猫腻。”
“不管怎么样,”林颜希一锤定音,“这厨房里,一定是进贼了……八成还是个内贼。”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的眼神逐渐充满怀疑。
结果厨房内调查了一番,发现少的茶杯,居然是松鹤斋的。
林颜希张大了嘴:“搞了一圈,是我们家遭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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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厨房的偷碗贼还没找出来,松鹤斋里却也丢起了东西。
先是周穆清闲暇时想要写字,却无意间发现自己上回画到一半的美人图不见了。
不知为何,他有些心虚,便叫来周朗,询问他最近是否有人进过他的书房,还特意点了林颜希的名。
周朗一头雾水:“她没进过吧……这些日子,她一有空就往厨房钻,成天就想着偷懒。”
得知林颜希没进过他的书房后,周穆清先是松了口气,旋即又皱起了眉:“那本王的画稿怎么不见了?”
周朗没想太多:“兴许是负责打扫书房的下人顺手给收拾了吧?那下属把人找出来问清楚吗?”
周穆清也不愿这事儿传开,免得被某人知道,他不好下台,便挥挥手:“算了。”
只是过了一日,他起床后,林颜希正要为他束发,却发现铜镜前的梳子不见了。
“王爷,您常用的那把檀木梳怎么找不到了?”
周穆清原本在闭目养神,闻言睁眼:“本王怎么知道?”
林颜希找了一圈,还是不见梳子的踪影,愈发纳闷:“前日还用这梳子给您梳头的……才过了一日怎么就找不到了?”
周穆清一般是不把这些小事放在眼里的,只是听到她的嘀咕:“奇了怪了,这阵儿怎么老丢东西……”
周穆清想起自己失踪的画稿,心头一跳:“还有什么东西丢了?”
“一只茶杯。”林颜希补充了一句,“您常用的那只。”
周穆清先是松了口气,但很快就越想越不对劲。
丢的好像都是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