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坐下后，乔一辰的手机屏幕突然在口袋里亮了。
“肃静！”如果被告方有异议，可以在被告举证阶段陈述，于是此时审判长没说什么，只是看旁听席一片躁动，出声制止了一下，接着就开始继续下一个程序。“现在由原告继续举证。”
原告律师做了个深呼吸，他似乎有种感觉，今天要栽了。
但是他不得不站起来。
他言简意赅的说，“关于最后一桩绑架案，有证人。”
“传证人。”
乔一辰看着庭上，有些心不在焉，听到绑架案的时候他掏出手机看了看，眼神有些着急。
“我们到了。”
乔一辰看到这四个字，靠着椅背，身体慢慢放松，他盯着渐渐走进来的证人，想象着温子瑜和伊悦心等会儿的脸色，眼神里泛出讥讽的笑意。
万瑶步伐沉重的走了进来，游魂一般的坐在证人席，她一脸浮肿，面色也很是苍白。
万瑶万万没有想到当时自己的一时心软，竟然会带来这样的后果。
她以为自己只是送个信，却被迫说出了关押的地址。
当她以为她被放过了，她有了钱可以回家看看，结果她刚走出门没多久就被人敲晕了，醒来后便被关在了一间房子里。
有人跟着她，她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出去，不能上网，不能用手机，其他所有的要求都可以被满足。
这和坐牢有什么差别呢？
除了自由，她没有别的要求。
一直到昨天，他们突然跟她说让她做一个证，只要作证她就可以回家，就能见到她弟弟。而关于作证，他们说什么她只要背下来，背的滚瓜烂熟，然后在出庭作证的时候说出来就可以了，甚至不需要她供出横哥，乔先生他们。
万瑶答应了。
如果是这样，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心理负担。
不过，她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审判员的问话让万瑶从自己的回忆里回过了神。“证人，你的姓名和职业是？”
万瑶咽了口唾沫，她虽然已经认命，却还是不免有些害怕。“我叫万瑶，我，没有固定工作，平时就打打闲工。”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就应该把那些背熟的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背出来了，她的手心渐渐出了黏腻的汗。
真正到了法庭，在庄严的国徽之下，她说不出话，她不敢说。
万瑶紧张极了，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话了，应该开始作证了，她甚至知道这个时候那个可怕的男人和那个女骗子一定在现场，但是她张不开嘴。
可是，她如果不说，就完了。
她就完了。
万瑶咬了咬牙，狠下心抬起头，眼前那些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她张了张嘴。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横哥身边的九子，还有九子身边的，她许久没见的弟弟，她弟弟旁边还坐着个长头发鹅蛋脸的女孩，应该就是弟弟马上要结婚的女朋友。
万瑶的鼻子瞬间酸了，泪水模糊了全部的视线，她闭了闭眼忍下那些即将落下的眼泪，毅然决然的反口。
“我没有正式工作，平时只是打打零工，有天突然有人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他家里做小时工，我就去了。”
她不能供出横哥，更不能供出乔先生。
但是她也不能照着那些人教她的说。
因为她看到九子摇了摇头，凭着长年呆在一起的默契，她知道九子在告诉她这个证不能做。
她还看到她弟弟眼睛红了。
明明隔了这么久，她就是知道弟弟的眼睛也红了。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弟弟都长的那么高了，他坐下和九子看起来个头差不多。
万瑶看了看乔先生，最后看了看旁听席上的那两个人，她低下头。“给我打电话的是个男人，让我每天定时过去，然后做饭，做好了之后把饭放到房间门口就好了。他跟我说是因为房间里住的人有自闭症，不敢见人，我也没多想，那是个二层的楼房，现在有钱人毛病多，他给我的钱多，我就拿着了。我去的时候一个人都没见着，我心里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他强调过让我不要在房间里乱跑。但是有天晚上，送完晚饭我突然肚子疼就上了个厕所，出来之后我在一楼撞到了个女的。”
一直到这里，还是他们教给她的话，但是从这一句开始，万瑶将接下来的所有话全都改掉了。
“但是当时房间里没开灯，外面的光也很暗，我，慌慌张张的道了歉就跑走了，其实人我看的不是很清楚。”
听到万瑶这么说，伊悦心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突然改口了？！我们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温子瑜心里知道，这个时候能让万瑶改口的，除了她那个弟弟，没有别人。
但是他派人去找的时候，万瑶的弟弟和女朋友已经不见了，不过这一点只要不告诉万瑶，仍然可以威胁到她。
温子瑜暗地里加派人手去找，却没找到，现在想来人大概是被乔一辰提前一步接走了。
不然，还有什么能够解释这一切？
但他不能说，他也不想当着伊悦心的面提起乔一辰，于是安慰道，“没事，还有别的办法。”
万瑶没有停顿，还在继续说，只是她说的早已经彻底变了味道。“我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跑走了，那个女的也没说什么，看没事，我就没放在心上。后来有一次送饭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我接了个电话聊了聊，然后关在房间里的自闭症突然跟我说话了，她哭着跟我说自己是被人关起来的，我被吓了一跳。但是门是锁的，我又没有钥匙救不了她，她让我去找她的朋友我就去了，她朋友留下我，自己去救了她。事后她们问我知不知道是谁把她关起来的，我哪里知道啊，那个联系我的男的都是打电话，连面都没见过，而且我再过去就没人接了。但是她们让我好好想想，说我想起来什么线索了就可以给我一笔钱，我就一直用力的想想想，然后想起来了那个撞到的女的，我跟她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