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章:该给出什么交代
大江东2025-07-02 19:593,134

章懋摇了摇头,虽然说谢迁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甚至即将不惑之年,可到底这谢迁没有经过太多的风浪,有些事情看不明白也是很正常的。

  出于对爱徒的喜爱,章懋还是说出了问题的关键点,算是点拨后人,给大明王朝留下合格的重臣干吏为后人造福啊。

  “我且来问你,发生这件事的时间是什么时候?”章懋打算抽丝剥茧,让自己的徒弟好好想清楚。

  “十月朔,天子祭祖最隆重的祭祀,并且是在应天府而不是顺天府的祭祀。”谢迁恭敬有礼的回答道。

  “好,我再来问你一件事,十月朔这样的祭祀,在孝陵之中,陛下祭祀祖先的过程中,发现衣冠不整、鼻青脸肿的大臣,对于陛下而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冲击呢?”

  谢迁倒抽一口凉气,他之所以来问自己的恩师章懋,就是因为这件事太匪夷所思,又兹事体大了。

  自大明王朝开国以来,虽然大大小小的奇事,谢迁自认为是见过不少,可是唯独这太监和谏官连打两次架,一次在礼部,一次在皇家孝陵,这真的是旷古烁今,从未有之,简直是丢人丢到历史里面了。

  可就是因为发生了,所以谢迁才感到这件事若是不好好处理,可能就是一场蝴蝶扇动翅膀带来的一种匪夷所思的连带效应。

  而这种连带效应,可能最后发生的局面,将会是彻底的失控。

  谢迁不过是将近四十岁的人,他自认为能力不足以控制这样的场面,故而他还是心里有惴惴不安之感,坐立难安之貌的。

  “恩师,请你教我。”谢迁站起身,长袖而拜,等着自己的老师章懋跟自己讲述前因后果。

  “既然你这样问我,那你可曾想过一件事,那就是这些鼻青脸肿的官员或者是贡生,或者是太监,他们给陛下除了带来脸面上的难看以外,还带来了什么不好的效应?”

  章懋的问话直中要害,谢迁的眼眸之中瞬间有了亮光。

  “恩师啊,您是说这太监和谏官的打架,赶上了国子监贡生也来凑热闹,这意味着王朝之中的有才之士与干吏尽数卷入其中,有动摇根本之可能?”

  谢迁不得不将事情理解的更严重一点。

  “既然你知道这是一个可能是动摇根本的大事,那对于陛下而言,凤阳皇陵着火,应天府孝陵被人挖了暗室,应天府两次谏官和太监打架,还有那团营舞弊之案,河道衙门丢失银两之事,江南盐税的事情,这些参杂在一起,虽然毫无头绪,却也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啊。”

  章懋看向自己的老伙计怀恩,怀恩笑着接过话茬,“谢大人啊,你想一件事就理解陛下的心思了。这样在史书上丢人现眼的事情,为什么陛下还要隆重去办理呢?或许这件事是陛下想要根除某种弊端的机会呢?如果是弊端,你觉得孝陵发生的一切,哪种是最刺激陛下神经的呢?”

  谢迁回想着白天见到朱佑樘的一切,脑海之中仿佛有一道亮光本来,让谢迁瞬间有了主心骨一样。

  “银两!归根究底,就是修河款的银两吗?”

  谢迁算是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开始讲述自己的观点,“如果说一开始团营舞弊案子和江南盐税的案子就是有人投机倒把,有人吃空饷的话,那么,河道衙门丢失银两就是修河将要功亏一篑的大事,以前已经用在修河上的银子也将打水漂,陛下是万万不允许前功尽弃的。”

  谢迁握紧手里的纸扇,点着头,像是开了窍一样,“所以,陛下现在需要我做的事情,就是追逃修河款的银两。而这个机会……”

  谢迁恍然大悟的看着自己的恩师,“就是孝陵暗室之中的那个丹炉,这个丹炉跟周翼、卢堤、费淮有绝对的关系,这个关系顺着团营舞弊与江南盐税,再顺着费淮与周翼的仕途,杨继宗大人蹊跷离世,周洪谟大人蹊跷猝死来追查,一切或许就水落石出了?”

  章懋笑着点头,“看来你还算反应快,既然知道怎么做了,就收网吧。应天府和顺天府已经布网许久了,该是时候了。”

  怀恩笑着看向谢迁,“秋闱在即,既然有人想要第二次挑唆谏官与太监的关系,或许这就是一个更大的突破口,你去做吧。”

  谢迁拱手而拜,“多谢恩师提点。”

  此时另外一边,顾鼎臣和章訢等人还在孝陵等着审查,他们依次排开,在这休息室里等待调查。

  文徵明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会发生什么样子,哎,我这胳膊腿啊,真是相当的疼啊。”

  唐伯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胳膊腿疼啊?我胳膊腿也疼啊,早知道跟九和出来就跟倒了血霉一样,说什么我也不肯在这里多呆一会啊!”

  “行了行了,既来之则安之,事情发生了,还能怎么样?”章訢喜欢做和事老,安慰着唐伯虎和文徵明。

  顾鼎臣则是笑眯眯的对着自己的伙伴们说道:“你瞧,这陆大人和文燕不是没进来吗?这说明啊……这件事是奔着更好的方向而去的。”

  “去去去,你说的更好的方向就是我们一起挨揍。这多个衙门是卷入其中了,可是人人自危起来了,不知道将会有多大的风浪呢。”文徵明似乎是看到了更大的祸端。

  “我很喜欢伯虎的一句话,叫做: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内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容,无花无酒锄作田。”

  顾鼎臣摇头晃脑的说着唐伯虎兴致来时写下的打油诗。

  唐伯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现在只希望我回到我自己的桃花庵里,不要再出来惹出是非了。”

  文徵明撞了撞唐伯虎的胳膊,“你啊,就是多愁善感,咱们一定是平安顺遂的。”

  顾鼎臣笑眯了眼说道:“就是啊,文兄说的没错,我们一定是命大福大。”

  “哎,我想念我的娇妻了,也不知道在这里呆多久,纯粹是无妄之灾啊。”唐伯虎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你说,我为什么非要跟你蹚这个浑水呢?”

  “怎么,唐解元这是打算跟我辩论辩论?”顾鼎臣倒是有苦中作乐的兴趣。

  章訢却发现不远处有几个人走了进来,“好了好了,别闹了,似乎有人来了。”

  听到有人来了,顾鼎臣等人安静下来,便见到谢迁与李东阳携伴而来。

  “谢大人……”

  “谢叔叔……”

  谢迁抬起手对于这几个年轻人,脸上有着慈爱的笑容,“好了,你们也是受了委屈了,这河道衙门也好,三司衙门也好可都离不开你们这些书吏,快些回去做事吧。”

  谢迁对着身后的几个衙役小声说了几句。

  文徵明好奇的跟身边地顾鼎臣小声的询问道:“怎么咱们无罪释放了?”

  章訢皱着眉,看向谢迁,在等谢大人给予答复。

  谢迁支走衙役,叹息一声,走向这几个杰出的小伙子,“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要守口如瓶,否则我保护不了你们,可懂?”

  顾鼎臣长袖作揖,“九和懂得。”

  “谢大人,我们懂得。”

  谢迁满意的点点头,降低声音,对着这几个年轻人继续说下去,“你们且记着,这几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大惊小怪,也不要无谓探讨。”

  “明白,谢大人。”顾鼎臣眼珠轻转,似乎明白这件事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看来这件事已经是到了非解决不可,而且是伤筋动骨的解决之法了。

  “不过,九和,你得留下,有些事情,我得问问你。”

  李东阳开口说道,章訢看李东阳开口,便跟其他几个小伙子一起离开,只留下谢迁、李东阳、顾鼎臣三个人在房间之内。

  “九和,你给我说句实话,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东阳的话让顾鼎臣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顾鼎臣明白,这件事情应该是谢迁他们有了主意,而他只要陈述事实就好。

  但是尽管是陈述事实。对于无父无母的顾鼎臣而言,怎么陈述事实来保护自己的仕途之路,将成为他今天最大的考验。

  顾鼎臣长袖作揖,恭敬有礼的对着李东阳说道:“回李大人的话,这件事,起初,我只想追回河道衙门丢失的银子,后来发现水悦山庄有一个奇怪的聚会,而这个聚会之中又多出来了周翼这样一个与老吴有千丝万缕关联的人。”

  顾鼎臣顿了顿,继续说下去,“这周翼似乎是一个胆大妄为之人,不仅敢在孝陵修建密室炼丹,更是跟万安当年在应天府举办家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是我找到的一个令牌,据说当时参加宴会的人屈指可数。”

  顾鼎臣观察着李东阳的神色,发现李东阳和谢迁对于自己说的话很感兴趣,看来他有机会找到让自己在这波涛诡谲的局势中活下去的机会了,只是这个机会稍纵即逝,他必须把握住。

继续阅读:第一百五章:秋闱之事闹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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