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被那群疯狂的试验者带走以后究竟经历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她被找到的时候就是疯的。
天上下着大雨,她坐在一滩血雨之中,身边是脐带都还没有剪断的婴儿,她的头发乱糟糟的,牙关咬地很紧,浑身不自觉地颤抖着,并用一种极其恶毒的目光看着那个光溜溜的孩子。
她伸手想要捂住那个孩子口鼻,却被及时赶到的父亲给阻止了。
父亲在她身上发现很多细小的针孔,甚至连头皮上也有。
医生推测,她的精神出现错乱,然后把自己看到幻觉当成了真实。
她常常会从梦中惊醒,然后告诉父亲,她看见了魔鬼,魔鬼给她吃下了一颗种子,然后她就怀孕了。
她完全忘记了,被掳走之前她刚刚从医生那里拿到妊娠报告。
后来,她也恢复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又失去了理智。
郁千杀光那群试验者之后,她就彻底疯了。
到如今,郁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错了。
“她真正地伤害了你,你恨她没有错。”宋炼靠近了几分,“可不管你多恨她,你都不该为难你自己。”
也许郁千的记忆力还残存着母亲留下的温柔,所以他即便满心怨恨,潜意识里也始终提醒着自己,远离人烟。
他只能用一群不会说话的野兽宣泄长久挤压的情绪。
宋炼忽然读懂了雨中他推自己拿一下的真正含义。
他知道自己会伤人,所以那时候,他其实也是在保护宋炼。
郁千无奈地吐出一口气,灰色的眼眸慢慢被覆盖:“我控制不住,只要一想起来,我就想杀人!”
“只有鲜血能让我平静!”他又补充了一句,末了看着宋炼,“你怕吗?”
宋炼对他微笑:“不怕!”
通讯器上淡黄色的光晕勾勒出宋炼漂亮的脸庞,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夜空下广阔而平静的大海,郁千越看,心中越是平静。
仿佛是一艘小船在孤独的海面上找到了另一只小船,从此,他内心的焦躁和怨恨将不再一个人独自咀嚼。
岑九书说得对,倾诉可以缓解焦躁,可以削减痛苦。
郁千从来不会听从别人的建议,可宋炼出现在自己面前,弱小的蓝星人看到自己的状态,非但不躲反而迎上来的时候,他的内心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是幸福的。
久违的幸福。
两人相拥在一起,寒冷夜色之下,广阔天地之间,他们仿佛只有彼此。
真正平静下来的元帅大人开始嫌弃周围的血腥,可他又不愿意让下属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望着远处城市的微光,他微微低头:“想飞吗?”
“啊?”
宋炼还未反应过来,忽的被郁千打横抱起,随即腾空而起。
一层淡淡的光幕阻隔了夜风的呼啸,宋炼环抱着郁千的脖子,身下是城市五彩斑斓的灯光。
前世修仙的时候,宋炼就很喜欢御空飞行,不过修为太浅,往往飞一段儿就得停下来。
而这一次,郁千抱着他横穿帝都,直入元帅府,一气呵成。
到了郁千自己的宫殿,才把他放下,推入盥洗室。
给明思发了消息,说明自己已经回来后,郁千去了另一间盥洗室。
两人洗完后睡在同一张床上,嗅觉敏感的元帅大人眉头微微皱起,有些嫌弃地说:“你是不是没有洗干净?”
宋炼连忙自证:“我洗了两遍!”
也不知道郁千杀的是什么怪兽,血腥味儿太浓了,连他自己都闻不下去,所以才洗的第二遍。
元帅大人抿抿嘴,然后拎起小宠物再一次进入盥洗室,二话不说就开始扒衣服。
宋炼连忙求饶:“别,我自己来,保证只有香味没有血腥味,您先出去行不?”
“好。”
郁千走了,宋炼长舒一口气后,却在自己嘴上打了一巴掌:你咋又怂了呢?多好的机会啊?
趴着墙自己懊悔了一阵后,他又洗了两遍,出门前,再三闻了闻,觉得自己就跟香水里泡过似的,才放心出门。
“你闻闻,还有没有味儿?”宋炼故意凑近,心里盘算着要不今晚生米煮成熟饭好了。
这时机,这气氛,又都刚洗的白白净净香香软软的,不来点儿成年人的生活,实在是对不住自己今天喝的那一口野兽血。
可郁千还没发表意见呢,他自己的肚子就咕咕地叫唤了起来。
然后,就看见郁千难得促狭地笑起来,手指在宋炼的肚皮上戳了戳:“饿了?”
宋炼不好意思地笑笑,欲哭无泪:今夜又是注定睡不到男神的孤独之夜,唉……
元帅大人破例允许宋炼在卧房用餐,厨师还非常体贴地煮了宋炼之前教过的绿豆粥。
绿豆清热降火,这下,宋炼下半身的热情基本飞地干干净净。
爬上床,盖好被子,准备进入睡眠的时候,元帅大人忽然伸出手将他揽在怀里,轻轻地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