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我们已经到灵昌了”
灵昌是黄河渡口，只要渡过黄河渡口，安禄山的十万铁骑便可以奔驰如风。
安禄山高大肥胖的身躯骑在一匹眼带红光的神驹上。
“哼，玄宗老儿还以为能凭借黄河天险阻挡我的铁骑，做梦！”
他望着汹涌的黄河渡口一阵沉默不语，随即下令。
用粗绳拴住一些破船、木头和杂草，从北岸拉到南岸。
一夜之间，汹涌澎湃的黄河水全都结成了坚冰，浮桥自动形成。
安禄山一行人顺利越过渡河，当天就攻陷了灵昌郡。
十万铁骑漫山遍野的冲锋，百姓都惊慌失措，踏上了漫漫没有尽头的逃亡之路。
中原大地陷入史无前例的混乱，江山啼血，日月黯淡！
叛军所过之处，繁荣喧闹的市镇都化为一片片无人的死寂之地。
新任河南节度使张介然刚到陈留没几天，叛军便已大兵压境。
他仓猝带人登城拒守，可士兵们毫无斗志。
陈留太守郭纳开门出降，叛军随即蜂拥入城，生擒了张介然。
安禄山率领的大军一路上锐不可当，攻城拔寨，无人可挡！
当他挥师前进到荥阳，没有片刻的停顿，马上组织起部下大军猛攻荥阳。
荥阳太守崔无诐想要领兵反抗，无奈士卒都是一些老弱病残。
后世史书记载「士卒乘城者，闻鼓角声，自坠如雨」。
官兵在强大的叛军面前毫无战意，个个都怯战不前。
手下没有可用将士的崔无诐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荥阳当日就被叛军完全拿下，崔无诐被斩杀。
安禄山叛军乘大胜之威，一时之间士气大涨！
安禄山当即命部将田承嗣、张忠志、张孝忠为前锋将军，极速扑向东京的最后一道屏障——虎牢关！
……
虎牢关，帝国一代名将——封常清在此驻守。
安禄山的二十万大军距此处已经不足百里。
本来安禄山才起事时也就十万人马，如今一路打过来，守城的唐军叛的叛，降的降。
叛军如同滚雪球一般飞速增长，早就超出之前朝廷的预估。
这时天上下起瓢泼大雨，无数豆大的雨珠砸落在封常清的脸上。
他已经不年轻了，早就斑白的双鬓，有些消瘦的身躯，都在昭示着这位大唐名将已经老了。
如今这冰冷刺骨的大雨淋湿了他年迈的身躯。
也将他那颗苍老的心完全冰透。
封常清喃喃自语，老泪纵横：“这大雨，是天要亡我盛唐啊！”
原本就修筑的不太牢固的防御工事都被冲毁大半。
到时候还拿什么来阻挡那近在咫尺的叛军虎狼？
他冒着瓢泼大雨在关卡上巡视，却不见一个士卒。
“人呢？”
封常清原本已经凉透的心中重新燃起怒火。
敌军即将大兵压境，自己城墙上竟然没有一个巡视的士卒！
封常清拔出长剑，体内的真气因为怒气不断汹涌翻滚。
封常清打开灵识，才发现原来城墙上的官兵都跑到了门楼下避雨。
将士们也苦啊，这样的天气还要值守，不久后叛军来袭，还不知道能剩下几个。
可是他不能心软，慈不掌兵，这个道理从小就饱读圣贤书的封常清当然明白。
为将为帅者必须要有一颗铁石心肠。
他叹了一口气来到门楼，却发现几十值班士卒都在打牌九。
“你们——你们！”
封常清怒火中烧，原本以为这些守军不在城墙上，他也只当他们在躲雨。
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在军中赌博！
“将军！”
一群衣甲帽盔都歪歪斜斜戴着的将士慌乱起身。
几个刚才还在大声叫喊的将士，现在都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封常清握紧了手中宝剑：“你们可都知罪？”
众将士面面相觑，没有人接他的话。
“在军中聚众赌博，按军法当斩！”
“什么，打个牌就要杀头！”
“将军未免太过分了，我等不过就是玩了一会牌九，怎么就要算作杀头大罪？”
“就是就是，我等在京城中天天玩，也没见那个将军要杀我等！”
几个军痞大声叫嚣道，完全没有将封常清放在眼里。
刚才就是他们几个组织的牌九赌局。
几人不仅坐庄，还出老千，将其余的士卒的钱都赢光了。
这些人都是从玄宗病急乱投医，从京城里的流浪汉和地痞中招来的。
根本就没有什么纪律可言，跟着军队也不过是图一顿饱饭。
找死！
封常清的怒火被彻底点燃，目无军纪，聚众赌博，还当众顶撞他。
不杀，如何重振军心！
他手起剑落，就是几颗头颅飞起，原本来语气嚣张的几个兵痞瞬间身首异处。
到这时候众人才想起，封常清不仅是大唐名将，他还是大唐的山巅强者！
他在西域时，曾经一剑吓退过万异族铁骑，一战成名！
剩下的将士们都跪了下来，对着封常清不断求饶，希望他能饶自己一命。
见到手下将士都是这种完全没有军人血性的废物。
封常清有些绝望，这些人能够在这里求着自己不要杀他们。
到时候叛军攻城他们也可能第一时间投降。
“你们都起来吧。”
众将士都是面色一喜，看来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还不等他们谢过将军，封常清一剑挥出化为几十道剑光将在场的杂兵枭首。
杀完了几十兵士，封常清面色如常的在血泊中坐下。
他在大雨中望向长安，又想起自己之前和玄宗皇帝的交谈。
陛下问他可有平叛良策，他胸有成竹地说道。
我朝太平日久，因而百姓风闻叛乱就惶恐不安。
此乃人之常情，不足为虑。
他请求立刻前往东京，开府库，募骁勇，扬鞭奋马，北渡黄河，相信用不了几天，定能将逆胡之首献于玄宗！
如今想来还是自己太过天真，就凭现在军中这些浪荡废物，哪里能够抵挡安禄山的二十万虎狼之师啊！
封常清老泪纵横，一时之间悲愤不已。
“陛下，是末将对不住你啊，封常清守不住这虎牢关啊！”
他面朝长安的方向跪俯哭嚎：“臣唯有死战，可报陛下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