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下人给萧煜麟和萧煜宣端了水过来,沈容摸了摸,果然是凉水,“去倒温水过来。”
“娘,骑了马以后,身上热,喝凉水舒服!”萧煜宣现在就想喝凉水。
“喝凉水对身体不好,喝温水。”沈容声音虽淡,可语气不容置喙。
下人见沈容发了话,便立即下去倒温水了。
没多久,温水就端上来了。
萧煜麟端起温水就喝。
萧煜宣皱了皱鼻子,喝的好像不是没味道的白水,而是苦药一样。
“宣儿啊,我看你最近有些上火,要不要连着喝几天黄连水降降火气啊。”
萧煜宣端着水碗的手一哆嗦,差点没端稳,不敢再嫌弃手里的温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跟你哥哥骑过马了,也玩儿够了,去做你先生布置的功课。”就这时候,萧煜宣的功课肯定还没做完。
萧煜宣乖乖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等萧煜宣离开后,沈容才问萧煜麟,“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萧煜麟眼神一闪,随即笑了,“二婶,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你高兴还是难过,我还是看的出来的。”
萧煜麟沉默片刻,就将黄家来找他的事说了,“二婶你有没有觉得很好笑。
黄家人最喜欢说的就是他们是我外家,可他们之所以能成为我外家,是因为我亲娘。可如今他们那么轻易地就想让另一个女人来代替我娘。”
黄父黄母只注重儿子,根本不在意嫁出去的女儿。
再说黄氏都去世十多年了,他们就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为你娘难受?”
萧煜麟摇头,“不是,只是觉得讽刺好笑。”
顿了顿,萧煜麟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周围伺候的下人纷纷离远了点,这时萧煜麟才继续说道,“二婶,我不止对我黄家人没什么感情,同样的,对为了生我而难产的亲娘也一样没什么感情。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血,很不是人?”
萧煜麟边说,边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容,他不在意别人会怎么看他,他只在意沈容。
沈容定睛看着萧煜麟,就在他的心渐渐下沉时,她才开口,“那你有没有觉得你二婶我不是人,不念亲情,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啊。”
萧煜麟眉头皱得紧紧的,很不高兴道,“二婶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对沈家人来说,我就是如此啊。”沈容都不用猜就知道沈家人有多恨她,每天怕是翻来覆去地骂她,只恨不得将她骂死了才好。
“那是沈家先不做人在先!跟二婶你有什么关系?”想起沈家人干的恶心事,萧煜麟的眉头一时间皱得更紧了。
沈容笑了,“这就是了。血缘嘛——有时候的确能让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更为亲密,可血缘不代表一切。
你娘她虽然生了你,但她没有养育过你,你也从未见过她。
再加上在你娘去后,黄家人总是借故来要好处,你奶在你耳边怕是没少骂黄家吧。”
有时候蓝氏气急了,连死去的黄氏也骂过。
“麟儿你嘴里虽然说着对你娘没什么感情,可心里还是有她的是不是?
否则也不会因为黄家人让你劝你爹扶正郭姨娘,你就难受起来。”
萧煜麟沉默不语,这在沈容眼里是默认。
可实际上,萧煜麟觉得沈容说得不对。
他不是为死去的亲娘难受,而是觉得好笑讽刺。
他可没少听奶说黄氏还活着的时候,是怎么一心一意补贴娘家人的。
如果黄氏这会儿还活着,看到她一心奉献的娘家人这么对她,也不知道黄氏会怎么样,会不会伤心欲绝呢?
这是感情吗?萧煜麟觉得不是。
不过这些话也不用跟沈容说了,免得沈容觉得他太冷血,对生母真的一丝感情也无。
“麟儿,我想没有哪个当娘的会不爱孩子的。当初你娘为了生你,宁可不要自己的性命,这足以证明她对你的爱了。”
沈容不知道黄氏爱不爱萧煜麟,也不知道如果黄氏没有难产而亡,她是不是会宁可委屈萧煜麟而选择讨好娘家人。
这是无解的答案,因为黄氏死了,谁也不知道结果。
既然不知道结果,那就给自己留些美好。
就当黄氏是真的很爱萧煜麟,也不会为了娘家人委屈萧煜麟吧。
“嗯。心里眼里一点都没有我娘的黄家人,根本不值得我将他们放心上,也不值得我多给他们一丝一毫的关注。”
“对,这么想就对了。别为了黄家人难受,他们不配。”黄氏尚且是萧煜麟的生母,还是为了生他才难产而亡。
黄家是谁?萧煜麟为什么要为了黄家人难受?黄家人不配!
“扶正郭姨娘什么,这些你完全不用担心。你爹是绝对不可能扶正她的。”萧城忠从来就没起过这样的心,都是唐家人剃头担子一头热罢了。
“二婶,我知道的。”萧城忠对郭美兰母女根本没有多少感情,否则也不会那么漠视她们,简直将她们母女当空气,几乎是视而不见。
见萧煜麟没再钻牛角尖,脸上的神情看上去也没有那么难受了,沈容又道,“遇到烦心事,其实可以多跟你爹说说。你爹是全心全意对你的。你对你爹也该多亲近一点。”
萧城忠这辈子只有萧煜麟这么一个儿子,不全心全意为他着想,还能为谁着想?
“嗯。我明白了。”
萧煜麟没留下吃晚饭,抬步回了隔壁的家。
正巧萧城忠回来了,父子两人便坐在一起用饭。
萧煜麟简单将黄父三人堵他的事说了。
“贼心不死。”萧城忠嘴边牵起一抹嗜血的弧度,眼神也沉了沉。
“爹您为什么那么讨厌郭姨娘和她生的女儿?”萧煜麟看得出萧城忠有多厌恶郭美兰和萧珍珠两个,那种厌恶真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难道只因为郭美兰是唐树荣的外甥女?应该不至于吧。
“不用理会她们。我能留她们一条命,对她们母女两个已经是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