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如同一张巨大的黑绒布，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整个柳家，将一切光明与安宁悄然吞噬。
在这幽邃的夜色中，一抹不祥的红悄然绽放，如同地狱之花，在无声中诉说着死亡的序曲，柳大少，立于府邸的高墙之下，四周是匆匆集结而来的护卫，他们身披铠甲，手持利刃，却在这突如其来的危机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与无助。
随着柳大少的呼喊，这些训练有素的护卫齐齐将目光投向了黑暗的最深处，那里，一个身影缓缓显现，一袭灰衣，在夜色中几乎与暗影融为一体，唯有那片蒙在头上的白布，宛若灵堂窗棂，令人不寒而栗。
护卫们见到他的才出现，呼喊着朝前方冲去，剧烈的喊杀声震的人耳朵生疼，但灰衣人却以一种近乎戏谑的姿态，轻轻抬起了右手。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紧接着，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上演了。
只见那些刚刚还生龙活虎的护卫，突然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不解，却连一声惊呼都未能发出。
紧接着，一颗颗头颅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同熟透的果实般爆裂开来，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染红了夜色，也染红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眸。
这一幕发生得如此迅速，如此惨烈，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动弹不得，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一个个倒下，看着死亡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最终，那冰冷的死亡之手也缓缓伸向了他们自己。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绝望，夜风似乎也带着几分呜咽，为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哀悼，柳大少的脸色苍白如纸，双腿打颤，竟是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灰衣人来到他面前出声道：“带路。”
“啊啊啊啊！”柳大少发出近乎癫狂的吼叫，在极端的恐惧之下他疯了！
下一刻，一直跟在灰衣身后的男子快步而来，上去便是一巴掌！
啪！
响亮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柳大少的脸颊浮现一个清晰的掌印，甚至开始朝外渗血，喊到一半的哀嚎也被直接扇没了。
但还没完。
啪啪啪啪！
男子像是发了疯一般的抽打着对方，只是几巴掌下去对方的脸便肿胀了起来，甚至连牙齿都被扇飞了出去几颗。
本来要疯癫的柳大少直接被打蒙了，竟然硬生生恢复了几分理智。
他抱着头哀嚎道：“我带你去找，柳长空，别打了别打了，是他让我对你的女人动手的！”
男人的动作停住，用似乎能吃人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嘶吼道：“你说什么！”
柳大少被打怕了，不敢废话直接全盘托出：“这事是柳长空让我干的，他说那些来的江湖人天天闹事，坏了不少柳家的生意，就让我当街闹事，再让人把我保住，到时候肯定让几个江湖人闯监牢，萧城主就得出兵镇压他们，一切就安生了！”
“为了你们的生意，你们就！”此刻一股无比荒诞的感觉包裹了男子，他看着面前的仇人，又恼怒、又无力，面对一人他尚且还有几分匹夫之勇，可柳长空代表的是整个柳家，他如何能与这种庞然大物做抵抗，在明月城，人家让自己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似乎是看出了男人的犹豫，灰衣人突然又出声道：“先带我去找你们柳家驻扎的人马。”
柳大少一愣，但紧接着便连连点头，不敢有任何犹豫，那些人的凄惨的死法还历历在目呢。
男人同样一愣，他扭头看向那有些渗人的灰衣人，心中没有任何恐惧，反而生出了不少感激与愧疚，几次想要脱口而出的劝阻最后都被想报仇的愤恨堵了回去。
而后柳大少带着他们前往柳家的偏院，那里住着柳家的马仔，至于那些力工、仆从是没有资格在柳家的府邸过夜的，一到夜里便会被催赶出去，只留下他们亲自挑选的亲信留下，一方面是为了安全、另一方面则是要彰显出他们柳家的地位。
到了偏院，灰衣人让柳大少将人都叫出来，随后迎接他们的便是突如其来的死亡，几个呼吸间二十几人化作无头尸体，鲜血汇成了一条小溪，朝着院外缓缓流去。
柳大少都快被吓尿了，要知道这些人清一色的都是修炼者，放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的高手，如今却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身后的男人在那些面庞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影，都是往日里喜好欺凌他们这些穷苦百姓的恶人，平日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家伙，如今就这么死了，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就这样柳大少仿佛化作了点名阎王，整个柳家的活物只要露头便是一个死，没多久浓郁的血气包裹了整个柳家，宽敞豪华的柳家大院堆满了无头尸体，浓郁的鲜血将青砖铺设的小路染成了红色。
柳大少此刻已经彻底绝望，他认定身后这东西绝对不是人，见人就杀、毫不手软、从之前到现在没有半分变化，如果是人的话根本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外面什么动静。”柳长空放下手中茶杯，皱眉看向屋外，如今他正在这里等着好消息，却没成想外面老有人叽叽喳喳。
一旁的柳明眼睛滴溜一转笑道：“大哥今夜宴请那些公子呢，准是玩儿尽兴了。”
“哼，废物东西，整日就惦记着玩乐，要他不是生在柳家早就死了。”一提起自己这大儿子，柳长空便是气愤无比。
柳明听到自己老爹的话低下了头，藏住了自己那窃喜的心。
嘭！
房门被突然踹开，一道黑影疾驰而来。
柳长空猛地起身面色严肃：“如何了。”
那黑影站住身形摇头：“失败了，人被带走了，他的护卫被我打伤了。”
“什么！”柳长空面色惨白精心布置了这么久找到的机会怎么还是失败了，他有些恼怒的喊道，“那你怎么还敢来柳家！”
黑影皱眉冷声道：“今夜城防的卫兵是你们的人，我若是被放走了，你觉得萧玄纪会不会猜到你们。”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的柳长空连忙补救：“我是说，背后有没有尾巴跟着你，若是让他看到你进了柳家，之后我们的布局就不好施展了。”
因为双方还要合作，黑影没有继续针对此事，转移话题道：“没人跟来，他的护卫实力很差，如果不是怕闹出动静我早就将他杀了。
本来计划已经成功了，没想到他身边的那女人也是个高手，破开了我的幻术，带人逃离了城主府，不过最后我用幻术影响了她，会让她以为此事也有城主府参与。
为了保命，他们恐怕会趁着空挡硬闯出明月城，你们的人一定要将人扣住，否则让他逃出去，事情会非常难收场。”
一旁的柳明突然开口道：“柳家的高手都被派到那边了，只要他敢露头，用不着城卫军，我们的人就能将他拿下！”
“这样还不够，将你们暗处的手段也动用起来，若是他们觉得逃不了，肯定会找地方藏起来，在他们恢复对城主府的信任之前，我们必须要找到他们。”
柳长空有些难受，本来一切都计划好的，寻找的已经是最好的时机了，为何还是会失败，难道说，老天也不站在他们这头吗。
“爹！”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叫喊从外面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朝外望去，只见他那不成器的大儿子踉踉跄跄地窜入视线，仿佛是从深渊中逃脱的亡魂，每一步都伴随着摇摇欲坠的身影。
对方身上，血腥与难以名状的恶臭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他的发丝被汗水与血水黏成一缕一缕，凌乱不堪，仿佛刚从一场残酷的战役中归来。
最令人骇目的是他的脑袋，肿胀得如同被过度充气的猪头，青紫交加的伤痕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痛苦与挣扎。
“你这是……”柳长空的话语刚启，便听到空气中猛然爆响，宛如晴天霹雳，只见柳明——那个本应站在不远处，满脸惊疑望着这一切的次子，其头颅竟在瞬间爆裂开来，如同被无形之手狠狠捏碎。
鲜血如同失控的洪流，混杂着那些不可名状的污秽之物，四溅而开，将四周的空气染成了刺目的红色，无头的身躯僵硬地倒下，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柳长空那双震惊到极点的眼眸。
房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柳长空僵立当场，面容扭曲，那双历经沧桑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恐惧，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剥夺。
他颤抖着手，试图抓住些什么，却只握住了一把虚无，像是触发了大脑的保护机制，令他突然生出了几分不真实感。
嗖！
又是一声，他便感觉自己的腿脚失去了知觉，整个人愣愣的栽倒在地。
"找死！"这低沉而充满杀意的咆哮，如同夜色中突然炸响的惊雷，瞬间撕裂了周围的沉寂。
隐藏在黑纱之后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绿色光芒，宛如两团游离于幽冥的鬼火，不顾一切地穿透黑暗，直射向屋外的灰衣人。
然而，没几步，便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寒冰般刺入骨髓，他猛地一个急停，身体如同被无形之手猛然拉扯，硬生生地屈身一躲，几乎是贴着地面滑行出去。
“嗖——”一声尖锐至极的破空声，紧随其后，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碧青光影，如同闪电般划破夜空，精准无比地从刚刚所在的位置掠过，留下一道令人心悸的轨迹，速度快得让人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只余下空气中残留的阵阵寒意和回荡不绝的余音。
黑影此刻已是汗如雨下，黑纱下的面容扭曲，恐惧与愤怒交织在一起。
他拼命地挪动身形，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做着无规则的闪避，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心脏剧烈的跳动和呼吸急促。
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捕捉到那股神秘力量的踪迹，只能凭借着直觉和一次次命悬一线的危机感，在这死亡的舞蹈中苦苦挣扎。
四周的黑暗仿佛化作了择人而噬的巨兽，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未知的威胁。
“这样下去不行！”黑影心中快速思索，他不是没见过隔空操物的高手，但没有一个如对方这般恐怖的，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个宗师！
但这种人都有一个弱点，那便是身躯孱弱，他们绝大多数的资源都用来修行自然之灵、念力，根本无瑕锤炼肉身，甚至因为久坐、怠行，体质远远弱于同境武者，想到这里他便有了办法！
终于他在又一次艰难躲闪后，猛地拍击地面，瞬间浓郁的黑雾在整个房间内散开，慢慢扩散开来形成了一片浓雾的领域。
外面的人此刻根本没有办法继续看清屋内的场景，自然也就无法追捕到他的身影，随后破窗声响起，对方似乎是从后面的窗户逃走了！
灰衣人快步上前，想要追赶。
嗡！
浓雾翻涌，黑影的身形猛然窜出，宛若鹰隼般的利爪闪着寒光，直直的抓向灰衣人的脑袋。
“没了外物，你如何挡我！”黑影怒吼，双瞳的鬼火更加猛烈！
然而寸尺之间，他似乎听到那灰衣人笑了一声，黑影瞳孔收缩，一抹微不可查的金光自灰衣之下泛起，嗡~
双方正面碰撞，拳爪对撞，咔咔咔！
那锋利爪子与灰衣人的拳头碰撞的瞬间，直接崩碎，但灰衣人没有停手，拳臂震颤，再次发力，比第一次碰撞还要恐怖的力量爆发，黑影亡魂大冒，可他如今依然没有了任何自救的手段，只能看到自己的手臂寸寸崩碎。
在这恐怖的力量之下对方的臂骨如同干枯的树枝般崩碎，没有半分能与之抗衡的资格，森森白骨裸露在外。
嗖！
两道流光自黑雾中窜出，在绝望中，黑影的头颅被贯穿，彻底失去了生机。
对方死后，屋中的黑雾缓缓散去，柳大少蜷缩着躲在桌下，柳长空目光空洞的看着门口，当他看到站到最后的是灰衣人时，绝望彻底将他笼罩。
“你是谁？我们有何仇怨。”柳长空踏入屋中的灰衣人平静的开口问道。
灰衣人动了动那被白布包裹的脑袋：“我们，没仇，你们，有仇。”
男人缓缓跟了进来。
柳长空迷茫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不解的问道：“你是谁？”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男人突然像是被给了一拳，无与伦比的荒诞感涌上心头，身体因为愤怒微微发颤。
导致自己家破人亡。身躯残废的仇人，竟然连自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是何其的可笑与讽刺。
男人看向躲在桌下的柳大少怒吼道：“滚出来。”
柳大少连滚带爬的钻了出来。
“告诉他我是谁。”
柳大少颤颤巍巍将他的身份告知了柳长空。
柳长空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他难以相信，自己一家会因为这样一个芝麻般渺小的角色灭绝，强烈的冲击感让他精神错乱。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们是来萧玄纪的人吧！不对，你们是极乐教的敌人！不不不，你们是朝廷的人！是不是！是不是！”原本安静的柳长空此刻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呼喊道。
可惜并没有回应他。
啪！
男人一巴掌抽在对方脸上：“闭嘴。”
然而这疼痛并没有止住住柳长空的呼喊，反而让他更加癫狂！
嘭！
男人抓起一旁的凳子狠狠的抡下，直接将对方的手臂砸断：“闭嘴！”
宛若野兽般的嘶吼，与那血红色的眼睛，让柳长空心中一惧，闭上了嘴巴。
“你，将他吊起来。”
被指使的柳大少根本不敢有任何反抗，跑到别处找来绳子将自己的爹吊了起来。
男人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刀，这是他先前在那宴会的地上捡起的。
噗嗤！
一刀直接捅进了柳长空的腿上，顿时引来柳长空的一阵哀嚎。
一刀、两刀、三刀，男人疯狂的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仇恨，这随着他一刀刀落下，想象中的畅快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无尽的愤怒与悲伤。
死去的妻子永远的死去了，那惨死的画面一辈子刻在他的心头，如今对方哪怕被千刀万剐她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而柳长空此刻再次发出怒吼：“你们这些低贱的贱民，令人作呕的蛆虫，怎么敢、怎么敢的！
那贫贱的妇人如何比得上我们柳家的血脉，就是死上一万次也不及我儿子半分，你这该死的东西，你该死啊！！！”
男人抬头看向柳长空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扭头看向瑟瑟发抖的柳大少，他笑道：“想活吗。”
柳大少疯狂点头。
男人将手中的刀递给了他轻声道：“你按我说的做，做好了我就放你走。”
柳大少没有任何犹豫便抓起了刀子，狠狠的扎进了柳长空的身体，似乎是在证明自己的诚意。
“啊啊啊啊！逆子！畜生！”
“哈哈哈哈，我要你亲眼看着，你的柳家血脉怎么一刀一刀割下你的肉！”
惨烈的哀嚎声响彻整个柳府，而门口的灰衣人早已不见。
哪怕灰衣人不见柳大少也不曾有过任何反抗的想法，在冰冷的鲜血与刀子面前，地位、金钱、势力此刻似乎全部化作泡影，不知他们恃强凌弱之时，可有做过如今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