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叹了口气,竟是摆手往前走道:“你们跟我来。”
穿过廊子,来到旁院,院门贴上了封纸,撕开封纸,推门而入,一股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
咳咳!
为首的孟永江都被冲的咳出声来,众人纷纷掩住口鼻。
再往里走,便能看到种植在两旁的植物如今都已经枯萎,院内的温度很低,明明只是初夏,这院中却仿佛以步入深秋。
一路前行,他们来到了王公子的死亡现场,到了他们他们才明白为何对方会说这是怨鬼所做。
只见那位王公子,此刻被一根看似纤细实则坚韧无比的细绳无情地悬吊在门楣之上。那绳索仿佛有灵性一般,紧紧缠绕,深深勒进了他白皙的脖颈,勒痕交错,宛如毒蛇留下的死亡印记。
他的双眼因极度的恐惧与痛苦而暴突,仿佛要挣脱眼眶的束缚;脸盘因充血而变得异常肿大,紫青交加,扭曲出一个令人心悸的表情。
而更为骇人的是,王公子的身躯下方,竟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
不知被何种利器或是未知生物的开膛之手,他的腹部被残忍地剖开,衣物碎布随意丢弃在一旁,内部的骨骼与血肉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夜风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内脏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与夜晚的凉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怖氛围。
最令人胆寒的细节在于,那些裸露出来的身体部位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掌印,深浅不一,大小不一,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黑手,曾在这具即将逝去的躯体上肆意游走,吸取着最后的生命气息。
这些掌印边缘模糊,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规律,就像是某种古老仪式中的印记,记录着一场不为人知的恐怖遭遇。
四周,冷风似乎更加急促,带着几分哀嚎与低吟,仿佛连大自然都在为这场悲剧默哀。
宅邸内,烛火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更添几分阴森之感,而王公子那死不瞑目的双眼,似乎仍在诉说着一段未了的冤屈,让每一个目睹此景的人,心中都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久久无法消散。
此刻众人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想要快速离开这个地方,如果说他们先前还对鬼神之说不屑一顾,如今这画面带来的冲击让他们不得不选择相信。
“王公子的尸...身体,就一直在这儿吗。”孟永江稍稍修改了措辞问道。
王老爷沉重的点点头:“没人敢去动他,谁也不知道动了他会怎么样。”
“王公子出事的时候有其他人在场吗。”
“有,有个村子修鞋李的姑娘在,听她说当时我儿子口渴,她出来找水,再回去就看到了这一幕。”
孟永江微微皱眉:“那位李姑娘呢?”
“被接回到家里了,那姑娘被吓的也不轻,我也不想为难她,就让她走了。”
众人沉默,显然此事已经超出了他们先前的计划,还以为是仇家刺杀,没想到如今到这儿看到的是这种画面。
“王公子有什么仇家吗。”方清元突然开口问道。
王老爷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他这小子平日里虽然嚣张跋扈,但犯了错事,我都会让他给人家登门道歉,慢慢的他也就不敢给我惹事了,而且他招惹的那些人也没有谁有这种能耐的。”
“那您说这事是怨鬼所做,可有什么猜想。”方清元继续问道。
王老爷此刻被问的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语气有些不善:“没有,而且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做的,我请你们自然是为了调查,如果我知道的话,还用得着你们吗。”
孟永江瞪了方清元一眼,随后连忙说道:“不知道方不方便我们进屋看看。”
“胆子够大的话,你们可以进去,但是最好不要动他的尸体,现在府里因为这事儿都很慌乱,你们若是胡乱鼓捣,可能会让他们害怕。”
“明白。”
之后王老爷以身体不适为理由不再陪伴他们,而是留下几名仆从辅佐他们。
“几位少侠,此地风水不详,若是在这里待久了恐怕会被那东西缠上啊。”这几名仆从此刻也是担惊受怕,比起探寻真相,他们还是更在乎自己的小命。
“没关系,你们几个先出去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再叫你们。”
“好嘞。”几人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似乎身后真有什么在追逐他们。
送走这几个人孟永江等人也是松了口气,不然什么话都不敢说。
“娘哩,咱们这回真摊上事了。”孟永江有些烦躁的骂了一句。
阿成叹了口气:“来都来了,先看看吧,不过这样子确实邪性,不会真是什么怨鬼干的吧。”
“哪有那么多怨鬼,多半是哪路邪门歪道的修炼者,弄出来的,糊弄糊弄这些人还不简单吗。”阮禾倒是没有什么畏惧,她走南闯北见的人和事儿都比较多,对面前的场面也是有几分抗性。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王老爷的态度有点奇怪,自己的儿子死了,一点不着急不说,还不让咱们动他的尸体,这事儿听着有蹊跷啊。”林晓晓小声说道,如今的她在怀疑人这件事上绝对是专业的。
“王家又不只这一个孩子,他是一家之主肯定不能太慌乱,这种家族亲人之间的感情都很淡薄的。”阿成似乎对此十分了解。
突然林晓晓发觉有些不对劲疑惑道:“小元呢?”
众人此刻才发现,方清元的身影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草!你在干嘛!”阿成扫向门口的尸体,看到了方清元,而此刻对方正站在尸体前,伸手往里掏着什么东西。
方清元听到惊呼,缓缓将手抽回来,捡起地上的碎布片擦了擦手上的血液说道:“伤口呈现出不规则的撕裂状态,边缘参差不齐,伴随着皮肤和肌肉的撕裂创面肌肉纤维不整齐。
在外观方面,这种伤口通常会有大量的鲜血涌出,血液会沿着伤口流下,形成一道道鲜红色的痕迹,甚至在周围区域形成一片血泊。
此外,由于攻击时的力量和速度,伤口周围的组织出现明显的肿胀和瘀血,使得整个伤口区域呈现出深紫色或黑色的色泽。
在受害者的反应方面,他们往往会感到剧烈的疼痛,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出现头晕、乏力等症状,在这种状态下一个成年男人肯定会进行自救或者求救,可惜他并没有成功,而且身上没有挣扎的痕迹。
皮肤表面上的那些掌印无法擦除,黑色已经深入至皮肤内,摸起来有明显发硬,脖颈间没有挣抓痕,对方可能是在死亡后或无意识的状态被吊起来的。
凶手可能是一个拥有尖锐利爪、无明显毛发、力量速度都极其夸张,并且有部分特殊能力的怪物。
对方的杀人动机与仇杀、雇佣杀人、满足快感有关,王公子的血肉、脏器没有任何缺失,显然对方不是为了满足食欲,你们说呢。”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你你...你怎么了!”林晓晓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
方清元疑惑:“什么怎么了,不是调查吗。”
“王老爷,不是说不让动尸体吗。”
“你没事吧,你调查还是他调查,他说不让动就不让动,那还查什么,直接问问他看谁不爽,将凶手的名头放在他身上算了。”
阿成咽了口唾沫,他看着满手鲜血,却能侃侃而谈的方清元,心里不自觉生出几分畏惧,对方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有些——癫狂!
“而且,这间院子也十分特殊,似乎被王家特地布置过,你们没察觉到灵气特别稀薄吗。”方清元再次开口提醒道。
众人闻言纷纷运气才察觉出来,此处的灵气确实稀薄不堪,怪不得此地看起来如此阴森、生机匮乏,灵气为万物之本,哪怕不会修行,平日呼吸调动也能延年益寿。
“这王府多半还有什么秘密,那王老爷还有话没跟咱们说,多半需要咱们先四处乱碰,等碰到关键线索了,再去找王老爷谈话,他才会没办法的将事情全盘托出。”方清元说着又敲了敲那王公子的私人脑袋,看着众人心里一阵颤抖。
孟永江咽了口唾沫扭头看向林晓晓问道:“他平时也这样吗。”
林晓晓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对方一直都是千变万化的姿态,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哪种才是对方的真实状态。
不过经过方清元这么一闹,此地的阴森感倒是消散了不少,众人僵化的思路也活跃了起来。
而后他们便开始在四周寻找线索,当然这仅限于周围的房间、角落,他们真的没有那个勇气去研究什么尸体。
“这么大的王府连点吃的都没有吗。”方清元疯狂的翻箱倒柜,那样子不像是来查案的,更像是来扫荡的。
一旁的阮禾有些无奈的吐槽道:“大哥,这种地方你找什么吃的啊,而且就算有吃的也不会藏在柜子里吧。”
“话不能这么说,要万一呢。”说着方清元像是变魔术一样,从柜子掏出了一个被人咬过一口的糕点。
阮禾瞪大的了眼睛,只觉得不可思议,而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方清元竟然直接一口将其吞了下去。
“那被人咬过啊!”
“兴许这是凶手故意留下的,里面藏着至关重要的线索,就是赌咱们不敢吃了它。”
“所以呢,有线索吗。”
“五仁馅儿的,报吃。”
阮禾感觉自己快疯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打破了自己对对方的高人滤镜,而如今则是碎了个彻彻底底!
意犹未尽的方清元继续翻弄着柜子,结果又掏出了一块儿糕点。
“还有一块儿,你吃吗。”
“你到底是从哪里弄出来的。”阮禾有些崩溃,她不信这里面真有什么糕点,几步来到柜子边上,同样一顿翻找,然而连个糕点的渣子都没有看到。
这时候方清元贱兮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被我骗了吧,这糕点是我从外面带来的。”
“你他妈......”话还未说完,一根手指点在了她的嘴巴上,让她闭嘴。
“别说话,细细感受。”
正当阮禾准备用力将方清元那略显轻佻的手指拍落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感觉如电流般贯穿了她的全身,令她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眸,闪烁着惊愕与不解。
周遭的一切喧嚣都悄然远去,只剩下她心中那股翻涌不息的极致情绪,如同狂风中的海浪,一次次拍打着她脆弱的理智之岸。
她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现象——在她的头顶上方,似乎悬浮着一层难以言喻的虚幻薄膜。
这层薄膜,薄如蝉翼,却又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正以一种微妙而难以捕捉的频率轻轻颤动,既朦胧又无比坚韧。
随着她心跳的加速,那层原本虚无缥缈的薄膜开始逐渐发生变化,它不再那么透明,而是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所牵引,缓缓地、坚定地,在她的视野中凝聚、加厚,直至变得几乎触手可及。
这一幕,就像是梦境与现实的边界被悄然抹去,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好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能量波动,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因为这奇异景象而变得沉重起来。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层薄膜的每一次细微颤动,都似乎在向她传递着某种信息,一种超越言语、直击心灵的启示。
啪!
清脆的声音将她打断,方清元笑吟吟的俊朗面庞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手指停在空中,似乎是他刚刚打了个响指。
“怎么样,看到了吗。”
“我看到一层膜,似乎在跟我对话,那...那是什么?”阮禾还是第一次有这种经历,倍感惊奇。
“只是一层膜吗?”
见方清元似乎有些失望,阮禾眨了眨眼:“你看到什么了。”
“嘿嘿,不告诉你。”方清元此刻像是个调皮的孩子在戏弄她。
阮禾无奈,虽说如此,可她却生不出半分恼怒,或许这就是颜值的魅力吧。
“自己一个人别乱感悟,小心落得和那小子一样的下场。”言罢,方清元便跑到其他地方霍霍其他人了。
而在方清元离开没多久,阮禾在地上见到了一张小纸片,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的了不少小字,而为首的标题上写着:“浮观洞天、引情动念、虚实往复、窥见仙缘。”
这似乎是某个修仙功法的部分内容,阮禾拿着纸条突然蹦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难不成他就是看了几眼这东西,就发觉了那无形物质的玩意?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后面方清元凭借各种手段,在诸位都感受了一圈那层虚幻的薄膜,孟永江看的更多,他直接看到了一头沐浴在鲜血中的怪兽,十分骇人。
“只有这么一点吗?”看着阮禾带来的纸条,众人的面色十分凝重。
“目前就这么一点。”
“难道真是这王公子自己修行邪门歪道,给自己招来了祸端?可那薄膜与怪物又是什么,竟然需要调动情绪才能见到。”林晓晓皱眉,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甚至喜好八卦的她,也不曾知晓任何与那薄膜有关的信息。
“那跟我们没关系,目前看来只有这一点线索,我们只需要将这东西交给王府就行了,至于之后的事情就与我们无关了。”孟永江显然已经不想掺和这件事了,处处都透露着诡异,一个弄不好真要出事。
就在这时方清元开口道:“不如去找那位李姑娘了解一下情况,否则就这样交给王府一个猜测,他们多半不会接受。”
众人沉默了,许久后阮禾点点头:“去问问吧,就当走个过场,否则得罪了王府,咱们在村子里也不好过。”
“行,去看看。”稍稍分析利弊,众人便呼唤来王府仆从,与他们言说了自己的计划,被安排着前往李家。
路上孟永江靠了过来,低声与方清元说道:“此事你怎么看。”
“钱多半拿不到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孟永江有些无语,他不知道这小子哪根弦搭错了,莫名变得抽象了起来,“那怪物。”
“那谁知道,兴许是那王公子一直修炼什么秘法,努力感动了老天给了他回应,结果一不小心把自己整死了。”
“你说会不会跟这雾气有关系?那夜的大柱子里不是飘出来不少东西吗,会不会放出的就是这种怪物。”孟永江还是对那夜的画面念念不忘。
方清元瞥了他一眼说道:“那你怎么解释功法的事情,难不成王公子早就知道会有异象出现。”
“这也说不准啊,如果这功法是真的,那这背后定然还有势力,他们或许知道那夜的异象到底是什么。”孟永江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兴奋了。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的话,那以咱们的实力,根本就没有资格深入接触。”方清元毫不留情的泼了他一盆冷水。
孟永江听到这话也冷静了下来,确实,就算真的知道了有这种势力的存在,能提前预知那种异象出现,并且有对应的修行功法,这种势力恐怕比起剑宗、莲花圣宗、坨摩教这种遍布州界的也差不了多少。
“孟永江啊,孟永江,贪心不足蛇吞象!”心中默默反省着,眼神却不自觉的朝着方清元身上挪去,那番光景让他接连失态,可这家伙却不曾有过半分意动,不论是真心还是掩盖,这份心性都有些吓人了。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对其又生出了几分警惕,对于这种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算计的渣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