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霖产检结束后没回家，直接去了富春山居。
倒不是公司一天天忙的走不开，只是她不想回到空荡荡的半山别墅睹物思人。
刚在办公室坐下，祝岁安就递来了一杯温度适宜的茶水。
逢霖一边喝茶，一边处理一些琐事，祝岁安远远的坐在逢霖专门给他收拾出来的桌子前，看逢霖给他找的参考书和网课。
逢霖让他参加明年一月的自考，说快也快，也就差不多七个月的时间。
“霖姐，这个我不太会。”他抱着笔记本电脑过来，鼻尖急出了汗，有些不好意思，“我反复听了好几遍，还是不太懂。”
“这样，”逢霖就看了一眼，指尖落在屏幕上一划，“这里做个辅助线，然后先用第二个公式，再用第一个。这个角其实不是个平面，是个立体图形。这种题涉及了空间思维能力，你这方面不差的，就是没有接触过，耐心点，慢慢来，我知道你聪明——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温柔的很。
“明白了，谢谢霖姐。”
逢霖把目光放回电脑屏幕上。
就在祝岁安过来问问题前，程如意发来了信息。
或者说倒计时，又或者最后通牒——“弟妹，你还有十天，加油。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和乔木一个下场。”
逢霖感觉得到，这个女人是来真的。
十天，她要是不能找到解景和的证据，程如意绝对不会手软。
她抓了抓头发，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解景和的人际关系，抓起包起身准备出门。
“霖姐？”祝岁安立刻站起来。
“没事，我处理点私事儿，你接着学习，我有需要的时候会给你打电话，你到时候开集团的车，去我给你发的地址，想办法混进去，和那位生病的姐姐说句话。”
~
咖啡厅里。
“阿霖，我就知道你还会来找我，你要是这么轻易就死心的话，你就不是逢霖了。”
逢霖看着面前那张刽子手的脸，虽然依旧温文尔雅，动作仪态文质彬彬赏心悦目，但她就是恶心。
“我不是为了你害死叶景天和叶沐阳的事儿，”逢霖说道，“我是想和你谈谈蒲苇...裴蒲苇的病情，你知道的，我们是合伙人。”
解景和笑出了声，一脸的不可思议，“阿霖，我知道你失去了爱人很难过，但你现在的精神状态让我担心。我已经经历过警方的调查了，不在场证明很充分，而且罪魁祸首不是已经认罪了吗？你还是这样执着于我不放，有点精神分裂症的前兆啊。”
逢霖眼里有一丝轻蔑，取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关了机，“没开录音，我身上也没有录音装置，即使是这样，你也敢做不敢当吗？”
解景和不说话，笑着喝了口咖啡。
“既然这样，那我希望解医生也关下手机，我有话想对你说，却很担心日后在解医生手里留下把柄，毕竟解医生的卑鄙，我是见识了的。”
解景和这会儿倒是大度了，二话不说就关了机。
逢霖开始不急不慢的和他聊天，“解医生，你上次说的话还作数吗？”
“什么话？”解景和明知故问，在他心里，逢霖还是那个外界传言水性杨花，但是实际上几句越界的话都能让她羞恼的话都说不出来的女人。
逢霖看着他，字句清晰，“你说，我在二爷身上的手段用在你身上，你就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解景和没想到她变了这么多，语气一点羞涩腼腆都没有，就像喝茶吃饭一样，于是他更过分的问到，“什么手段？不如阿霖你先说说看，我的知道划算不划算。”
“那就算了，解医生太不绅士，什么话都让我开口？”
逢霖这招以退为进很好用，见她不接招了，解景和不想从这个话题上转移，抛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诱饵。
既然已经不能光明正大的得到了，那他还不如激起逢霖的仇恨，让仇恨成为她的动力，哪怕怀着不甘的意愿和报复的目的，也会成为自己的掌中之物。
他说，“高一下学期，你还记得有一天漫天大学，你被人戏弄的事情吗？有人给你留了纸条说准备了生日礼物给你，你之前从没收到过礼物，一放学就兴冲冲的去了，记得吧？那时候我们还没恋爱。”
逢霖当然记得，她还和叶沐阳说过这件事。
“记得，是文学社给社员准备的生日礼物，大概是那天雪太大了。”
解景和挑眉，诧异反问，“文学社给社员准备的礼物？是叶沐阳这么对你说的？他可真有意思。”
逢霖蹙眉，“什么意思？”
解景和卖着关子，又喝了一口凉透的咖啡，才开口，“那是叶沐阳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我知道，他那时候在文学社，负责给社员准备生日礼。”
“不不不，”解景和竖起一根手指，高深莫测，“那是他一个人特地为你准备的，和文学社没什么关系。这些年来，每每想起那个雪天我都心有余悸，要是被你先拿到了礼物，我们所有人的命运大概都会被彻底的改写。”
“什么意思。”
解景和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封信，泛黄的信。
逢霖一眼就认出那是她高一的时候，最流行的那种带香味的信纸。
隔着经历岁月变得薄脆的信纸，隐约能看到当年那个少年力透纸背的遒劲字迹。
解景和念了起来，准确的说是背诵，这些年他不知道把这首诗看了多少遍，每看一次，就满足一分。
“一场风暴占满了河谷，一条鱼占满了河，我把你造得像我的孤独一样，整个世界好让我们藏匿......”他神情陶醉，“阿霖，这是他给你的情诗，是他给你的告白。你们在很多年前，就该成为天造地设的一对。”
逢霖的手又忍不住握住了包里的刀。
她想起了自己向叶沐阳抱怨自己在风雪里找礼物的那个下午，此刻才隔着时空看懂他眼底的遗憾和释然。
原来...他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还有礼物呢，”解景和拿出那个盒子，“你看，跳芭蕾的石膏娃娃，真丑。”
逢霖看着石膏娃娃透着稚气的笑脸，就好像隔着岁月和那个男人对视。
她默默的想，是啊，真丑。上面还留着捏石膏娃娃的那个人的指纹。
她忍不住伸手想去摸那枚指纹，就好像要握住他的手。
解景和却在这时候一把拿走了娃娃，连着那封信。
他恶意的笑着，“阿霖，你是不是更爱他了？那你现在为了她献身的勇气，是不是有多了几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