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霖第一次用低声下气的口吻和解景和说话,“把东西给我,好吗?”
“你得用‘求’。”
“求求你,把东西给我。”逢霖毫不犹豫。
她以为解景和是在两人分开的那些岁月里变成了这幅不堪的模样,可她原来一直都是错的。
在久远的过去,这个她以为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像一只阴暗的蛆虫,在角落凝视着她的一切,凝视叶沐阳的一切,在从中作梗,破坏他们应有的未来。
如果不是他......
逢霖不敢想下去。
她怕自己真的会做出点什么。
解景和伸手去掐逢霖的下巴,逢霖眼角的余光看着那只憨憨的芭蕾娃娃,任凭解景和的手掐过来。
“懂点事儿阿霖,”解景和揶揄,“这种事情不能只让男人主动,你在叶沐阳面前也这么不解风情的像个木头人吗?”
逢霖快忍不了了。
她垂下眼睫不去看解景和,努力心平气和,“解医生,你把东西给我,其他的我们都好商量。”
“我说过,阿霖,陪我一晚上,我和你也一样,什么都好商量。”
逢霖看了眼咖啡厅墙上的挂钟,算算时间,祝岁安那边的动作应该快了。
她还要再拖几分钟时间。
她忍着恶心,起身,盈盈的笑,坐在解景和身边,手按在他的膝盖上,若有若无的轻轻挠了两下,“解医生,你这样,吴姝会吃醋的。”
见逢霖终于褪去了自尊,主动起来,解景和伸手搂住她瘦削的肩,俯下身去,想要先在血管搏动都清晰可见的脖颈上落下一吻。
不远处,咖啡厅前台的电话铃声响起。
三声,随即挂断。
这是逢霖和祝岁安约定好的信号。
她猛地起身推来解景和,伸手就朝那封信和石膏娃娃抓去,她要带走当初那个少年留给她的礼物。
解景和早有防备,在逢霖推开他的瞬间,手顺势朝后拂落,狠狠地把石膏娃娃砸在地上!
“就知道你是个不死心的贱人!”狂怒的解景和再次冲破了那层温文尔雅的壳子,扯着逢霖的头发,一个耳光抽了下去!
“逢霖!你心里永远都只有他!你真的为了他什么都能做出来!”
但他的第二巴掌没来得及落下来。
从咖啡厅的散落的几个座位上,不约而同的站起几个男人,按住了解景和,看向逢霖,“二夫人。”
这段时间她的殚精竭虑有目共睹,手段也渐渐获得了认可,以前追随叶沐阳的人有不少已经开始心甘情愿的叫她一声“嫂子”或者“二夫人”。
逢霖面无表情的整理好头发,掏出镜子整理妆容,接着才看向被死死按住的解景和,眼神高高在上。
接着她抡圆了胳膊,十成十的力气,对着解景和的左脸抽了下去!
“这是还你对我动的手。”
第二巴掌,“这是上次在银川疗养院,你打我的一巴掌。”
第三声耳光,“这是你算计叶景天和沐阳。”
第四下,有血从解景和的嘴角滴落,“这是你偷走我的东西。”
第五下,“这是你背叛吴姝。”
杀又不能杀,捅也不能捅,逢霖只能找找理由抽他。
解景和已经被打的七荤八素,他这辈子都没被人抽过耳光,更别提是大庭广众。
他这辈子最屈辱的时刻,莫过于此。
而此时他最恨的事情,就是为什么那天没有把逢霖一起解决了。
正值下午,咖啡厅不少人昏昏欲睡,被几声清脆的耳光声惊醒,纷纷起身看热闹。
逢霖最后抽了一耳光,冷漠抱歉的语气,“这一巴掌没想出来理由,但是总要打的对称才好看,是吧解医生?”
逢霖出够了气,挥手示意保镖把人扔出去,反正马上就会有人把解景和带走。
接着她依旧端着仪态,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温毛巾擦干净手,乖巧的小脸朝着周围笑笑,天真羞涩的解释,“劈腿的渣男,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
周围响起一片鼓掌声。
就逢霖这张天生的娃娃脸,就算贴在通缉令上也只会让人以为搞错了,尤其是她用无辜的语气道歉,浅栗色干净的眼瞳看过去,让人下意识的朝她微笑,生怕说话声音大点会吓到她。
勉强消了点气,逢霖低头看向被摔成几瓣的石膏娃娃,蹲下身去。
她闭了闭眼才把泪意压回去,指尖微微颤抖着,想要捡起来。
碎片中,一抹绚丽的火彩刺进了逢霖的眼角。
她微微一怔,从碎片里捡起了一枚钻戒,错愕的睁大了眼。
在这只手工捏制的石膏娃娃里,藏了一枚钻戒!
她在碎片里又翻了翻,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让她揣摩不偷那年也才十七岁的叶沐阳费尽心思的在娃娃里藏一枚钻戒是什么含义。
她又看向戒指内圈。
那里刻了一句英文铭文。
no break no stand。
逢霖蓦然怔住了。
回过神来,逢霖低声的笑。
原来那么早那么早的过去,她就已经在他眼里了。
圈口出奇的合适,她把带着戒指的手抵在胸口,钻石硬生生的隔着她的肌肤,她自言自语,“我就当你向我求婚了。”
他起身,一直在不远处候着的侍应生赶紧问,“霖姐,需要帮你收拾下吗?”
他问的是破碎的石膏娃娃。
这家店上周刚被逢霖盘下来。
“不需要了。”她手指勾起扔在靠背上的风衣,身形笔直的出门,顺便吩咐服务员,“记得删录像。”
“放心,霖姐。”
走出咖啡厅,逢霖的手机响起,她接起电话,不意外听到了裴蒲苇虚弱的声音。
“阿霖,谢谢你。”
“不客气,”逢霖利落的开车门,做进去,扣上安全带,“抛开裴玺个人的人品不谈,他是个好哥哥,想必你不愿意用他的命换自己的生机。”
“我给警方提交了完整的证据,”裴蒲苇断断续续的咳嗽,语气有些悲伤,“没有意外的话,解景和这次脱不了罪了,买凶杀人,板上钉钉的死刑。有叶家在,估计死缓都判不了。”
虽然和逢霖猜测的大差不差,但她听到裴蒲苇亲口说出的一瞬间,心还是空了一瞬。
又或者是如释重负。
她猜测,裴玺去给解景和顶罪的事情一定会瞒着自己的妹妹。
她把解景和约出来,是为了给祝岁安营造混进研究所的机会。
而让解景和关机,也是为了避免研究所的人向他请示能否让裴蒲苇离开,避免解景和知道祝岁安过去的消息。
而裴玺能做到把黑锅背在自己身上,同为裴家人的裴蒲苇,要是没能力为自己哥哥澄清,那她早裴家这些年也真是白混了。
然而逢霖心里还是有愧疚,“蒲苇姐,你的病,我会帮你想办法。”
“是吗?”裴蒲苇讥讽的笑了笑,“在你帮我想办法之前,你先想好怎么对付裴家的报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