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外面随便找了场子买醉,喝的醉醺醺的回到白沙庄园。
叶沐阳已经休息了。
两人订婚到现在,叶沐阳从没带她回过半山别墅,两人居然在南昭的白沙别墅同居了。
迄今为止,叶沐阳只碰过她两次,还都是在花月夜开的房。
南昭一暗示,他就说腰酸腿疼全身乏力。
有点离谱。
再加上今晚在蒲苇那里受了气,在逢霖面前丢了人,她很想借着酒劲儿质叶沐阳几句。
叶沐阳睡得浅,南昭裹着酒味儿一进来,他就醒了。
“来。”他像收敛了爪牙的老虎,对南昭哼哼,“怎么喝到这么晚?生意忙啊?”
“我在寻芳里喝的。”南昭静静地说,等着叶沐阳的反应。
叶沐阳笑了起来,“蒲苇那女人辣的很,遇到了吗?”
“蒲苇是谁?”南昭看着眯着眼笑的叶沐阳,寒声问。
“女人啊。”
“寻芳里的主人吧?”
叶沐阳不睡了,叹口气,做起来,睡衣大大咧咧的敞开着,毫不吝啬昂贵私教课练出来的肌肉。
“你又知道了?我的阿昭怎么这么聪明?”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无限温柔缱绻。
南昭一下子就气不起来了。
平心而论,叶沐阳真的是合格的未婚夫,之前两人没订婚的时候,他永远都带着淡淡的克制和冷漠,甚至还有点疏离,如今订婚了,理所应当的不吝啬温柔。
这样的态度太合格,太恰到好处,南昭总觉得自己其实并没得到这个男人,这也是逢场作戏的一部分。
“你和蒲苇什么关系?之前从来没见过,突然就送这么一份礼,”南昭语气不由自主有点酸,“没见过你对我这么大方。”
“那是因为我把阿昭看做和我平起平坐的伙伴、对手与恋人,我认为给予你这些物质上的东西都是对你的不尊重。阿昭,你需要我的施舍吗?”
他这话说的,极大满足了南昭的情感需求。
“当然不需要,”南昭顿了顿,又说,“沐阳,你这样看待我,我真的很开心。”
~
要是逢霖的话,大概率会认真的说我不需要尊重,请用钱尽情地羞辱我。
毕竟她过往的岁月里,无数次亲手撕碎自己的自尊,祈求一点微不足道的施舍。
没有物质为基础,要尊严有什么用?
逢霖现在就被寻芳里的金牌调酒师骂的像孙子一样,脸面全无。
“逆时针转!不知道什么是逆时针吗!”
“还有脸来问我为什么不起泡?打泡器呢?打泡器你吃了?”
“打火机不会用?这都要我手把手教?!自己不会上网找视频吗?”
“别以为你能喝出产区就牛逼了,调酒这块儿你屁都不是!要不是蒲苇姐安排,根本不想带你这种四肢不协调的蠢货!”
逢霖全程就像孙子一样,老老实实的干手上的活,也不恼,错了就重新来,被训就听着。
一边有同事看不下去,趁着那位金牌调酒师下去休息,把逢霖拉过来低声说,“小逢,你别听陈钧这样说,你没基础,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陈钧他是蒲苇姐带来的人,脾气就是暴。”
逢霖调了杯基础的马天尼,盈盈笑着给吧台前的客人端去。
她很热情,笑的像是邻家小妹,尽管这位客人打量她的眼神让逢霖很不舒服。
客人接过来逢霖递来的马天尼,没喝,依然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小妹妹,今年成年了吗就来这里打工?你应该去奶茶店挣零花,可不是这种地方,”
陪客人聊天本来也是调酒师工作的一部分,逢霖浅笑着回答,“奶茶店赚得太少了,哪里够花。”
这时她才看清男人从眼角到下巴有一道浅浅的刀疤,破坏了整个人的面相,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很,让她有点不舒服。
再加上男人的板寸,坐姿有点僵硬板正,看上去约莫四十上下,该是有点经济实力的,点酒却只点了一杯最便宜的,而且看样子也喝不惯。
逢霖在心里下了结论,八成是刚从牢里出来。
“你缺钱?”刀疤脸盯着逢霖问,“也对,你这样大的小姑娘,花钱的地方很多,奢侈品、包、衣服、首饰......”
逢霖注意到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嘴角无意识的向下耷拉,那是不屑的表现。
刀疤脸粘腻的眼神粘在逢霖雪白如玉的肩头,她今天长发挽起,用了一根蛇形发簪,穿了半露背装,蛇鲜红的信子从她的肌肤上扫过,一派好风光。
“尤其是你这样漂亮的姑娘,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说是来夜场打工,不就是奔着找金主来的?后半辈子吃喝不愁——你这样的小姑娘心里想什么,我一看就知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逢霖有点反感,但又不能拂了客人的面子,端着笑不搭话。
“喂,”刀疤脸有些粗暴地戳了戳逢霖的手背,“问你话呢,你要钱干什么?”
“供弟弟妹妹上学,”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逢霖眼都不眨的随口编,“爸妈死的早,弟弟妹妹都是上学的年纪。我白天还要念书,只能晚上来这种地方打工。”
刀疤脸的眼睛恨不得黏在逢霖脸上,她说话的时候,他眼神不想错过逢霖脸上每一丝细节。
他心想,想,实在是太像了。尤其是这双浅栗色的眼睛,一模一样。
“小妹妹,哥哥给你介绍个好工作怎么样?”刀疤脸说着,伸手去握逢霖的手,“去大户人家当保姆,我知道一户人家,就喜欢你这种干干净净的大学生,一个月工资够你累死累活干一年,那些主子们随手赏下来的东西,买一件就够你弟弟妹妹出国读书。怎么样,考虑考虑?”
逢霖有些尴尬的笑笑,手往外抽,没想到刀疤脸却更用力了,脸上也愈发的凶神恶煞,“别给脸不要!带你发财你躲什么躲?装什么清高?穿成这样来着里调酒给男人看,你心里想的不就是这个?老子现在满足的要求,你还摆起架子来了?”
“客人你误会了!”逢霖使劲想把手拽回来——虽然她很想给这个刀疤脸一耳光,但她不想第一天就因为自己惹事,能用温和的方式解决最好。
但刀疤脸还是挨了清脆的一个耳光。
陈钧回来了,看见这一幕,想都没想就抽了过去,接着招手喊来了保安让把人请走。
逢霖揉着被掐红的手腕,低声道谢。
“昨晚不是挺泼辣的?听说你开瓢的动作潇洒得很,今天怎么变成怂货了?”陈钧明明是好心,说出来的话却刺耳。
逢霖低声,“不想因为我惹事。”
“没事,寻芳里很注重员工的人身安全,下次再有男人对你动手动脚,你动手就行,蒲苇姐会给员工撑腰的。”
“嗯,谢谢陈哥。”
~
逢霖结束今天的学习已经快一点了,要穿过寻芳里后面的小巷去大路上打车。
她有点怕黑。
当她听到跟在身后的脚步声时,整个人都怕的有点发抖。
居然被盯上了。
逢霖都不用想,几乎可以肯定是今晚的刀疤脸。
她手放在包里,悄悄摸上了手机,连按三下是紧急SOS,可以自动拨打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连着按了三下,逢霖才想起来,自从妈妈死了以后,她就没有紧急联系人了。
所以今晚……没人会来救她。
但手机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隔着包闷闷的,在寂静的小巷里格外清晰。
“怎么了大半夜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