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沐阳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抬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举起一只手打了个响指,起身走向吵闹的最厉害的那伙人的位置。
为首的男人头上扣着瓜皮帽,身上衣服都是铆钉和铁链子,正用摔碎的酒瓶指着调酒师的脖子,脸色都喝成了猪肝红,“你们老板呢?让你们老板出来见我!妈的,敢用这种玩意儿糊弄老子,信不信我让她在京州混不下去!”
他手上的酒瓶被人用手拨开了,叶沐阳懒洋洋的问,“曹亮给你们多少钱?发财的门路带我一个。”
铆钉男斜眼看看叶沐阳,呸了一口,“我劝你少管闲事,想替这儿的小美人儿强出头?”
“小美人儿?”昏暗的灯光下,叶沐阳嘴角的笑有些微妙,手搭上了了铆钉男的肩膀,“哪儿的小美人儿啊,兄弟?”
铆钉男喝的有点大,大着舌头问叶沐阳,“我...我说你什么来路?知道曹..曹亮的名字,不知道这家店归谁?”
“听说是叶家,现在归谁我还真不知道,兄弟指点一二?”
看叶沐阳态度诚恳,铆钉男得意起来,“这家店以前是叶家二爷的,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现在这家店啊,是归逢家的三小姐管着。”
叶沐阳连连点头,冲铆钉男竖大拇指。
铆钉男更得意了,“小美人儿说的就是逢三小姐。你听说过逢三小姐的名字没?没听说过也没事儿,你八成看过这位三小姐的视频和照片,那叫声,那身段,真是销魂的很。可惜今晚去野蜂的好事儿没轮到我,听说三小姐亲自在野蜂看场子,今晚去野蜂的兄弟有福喽。”
“你看过?”叶沐阳问。
“我和曹老板一起品鉴的,真是极品,”铆钉男一脸得意,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诶,我说兄弟,我看你一个人啊?”
叶沐阳微笑,狭长的眼尾卷起,“是啊是啊,有吩咐吗?”
铆钉男一挥手,“我看你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跟我干一票?三小姐今晚也不会来,等我们把这里砸干净,就去野蜂看看热闹,就算分不到肉末儿,能喝口汤也不错。”
在酒精的刺激下,铆钉男满脑子都是对逢家三小姐那些不可描述的幻想,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带来的小弟这会儿鹌鹑一样,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在一边站着。
不知道哪里来的第三方势力完全控制了场面,民谣小调早就重新响了起来,服务生有条不紊的安抚着刚才受惊的客人。
“你想去野蜂喝什么汤?看上逢家的小美人儿了?”叶沐阳又问。
铆钉男终于被问的不耐烦了,“我说你这人怎废话这么多?爱干就干不干就滚蛋!”
关磐终于收到风赶了过来,远远地看见叶沐阳在一片狼藉里站着,连跑带喊,“二爷!”
京州有几个二爷?
铆钉男脸上的猪肝红刷的一下褪了,朝后退一步,撞在了吧台上,哆嗦着声音,“二爷?”
关磐跑到了近前,喘口气的时间都不敢耽搁,在叶沐阳耳边快速说了几句。
叶沐阳拿过关磐手里的钥匙,指了指铆钉男,“眼珠子挖了,给曹亮送过去——挖一只就行。”
~
逢霖酒量还行,但她已经拎着酒瓶子敬了两圈,眼底都喝的泛红,踉踉跄跄着。
那些人还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刺青男见逢霖不顺着他的意思来,也不急,就像老猫戏弄耗子一样,“逢总的诚意就到这里了?那我们很难开价啊。”
逢霖撑着额头,眼前看到的东西都在发飘,还强撑着不肯流露出颓态,“价钱好商量。”
“我说了,逢总坐到我腿上,我们再开价,不然......”刺青男起身,伸了个懒腰,招呼,“兄弟们,我可能逢总也没得什么诚意,不如我们再下去砸一波?看上什么就搬,反正逢总的生意以后也做不下去了。”
那群人吹着口哨起哄起来。
“还是说......逢小姐您其实就是放不开?需要我帮忙吗?”刺青男摩挲着自己的光头皮,朝逢霖走去。
其实他今晚的意图只有一个,就是奔着逢霖这个人来的。
曹老板说了,让他搞点逢三小姐的照片,不要之前那种圈子里传的脸都看不清的垃圾货色,他有大用。
“滚!”逢霖吃力地起身,仓皇的朝门口跑去。
她好像在陷阱里越陷越深了。
这些人不是奔着钱来的,她要逃。
~
叶沐阳从没这么慌乱过。
他闯了一路红灯,一路都在想,要是逢霖今天出了事该怎么办。
他后悔了,他不该看着逢霖往火坑里跳不拉她一把的,他满心想的都是自己当年能闯过来,逢霖也得学着自己处理这一切。
他护不了她一辈子。
野蜂酒吧一楼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碎片昭示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从电梯上了三楼,刚出电梯门,胸口被人结结实实撞上了。
逢霖光着脚,披头散发,扶着被打的半死的祝岁安跌跌撞撞的往电梯间跑,猝不及防的和人撞了满怀。
清苦的雪松味填满了她的鼻腔。
她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二爷,快叫救护车!要出人命了!”
逢霖一手搀扶着祝岁安,一手紧紧揪着叶沐阳的衣角。
她来不及细想叶沐阳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只是心蓦然安定下来。
叶沐阳把手机扔给她,“自己打。”
他审视三楼发生的一切,逢霖看着虽然狼狈了些,脸上还有巴掌印,但衣衫还算完整。
至于来找事的那群人,看上去没讨到好,野蜂酒吧的安保外包给了专业的保安公司,也不完全是吃素的。
祝岁安虽然一身血看着惨,但是没伤到要害部位,还有力气安慰逢霖,“霖姐,我没事,不用麻烦的,以前打拳受的伤比这重多了。”
他是听到了逢霖的那声“滚”,然后闯了进去——说来也奇怪,隔着一扇门,当时包间里的声音那么吵,他偏偏听到了逢霖的声音。
救护车把祝岁安拉走了,刺青男那群人今天没占到便宜,骂骂咧咧的离开,临走放话明天还来。
叶沐阳全程坐在角落自斟自饮,没在那群闹事的人面前露脸。
逢霖处理完,疲惫的靠着吧台坐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里。
“被骗的挺惨?”叶沐阳端着酒杯,蹲到逢霖身前,欠欠的语气,“啧,真可怜。来,抬头给我看看哭没哭。”
“二爷看笑话来了?你这人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同情你?”叶沐阳感慨,“同情能值几个钱?不过我看你也收不了场了,怎么说?是我帮你处理,还是你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