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巧巧被赶出去后，司冥轩还是没有睡着，他睁着眼睛直到天明，第二天早上顶着眼底两片乌青召见了军医，让对方给他开了一剂宁神的药服下，这才勉强睡了两个时辰。
睡醒之后，他第一件事便是关心军情，以及褚林生派使臣前往胡国和凉国谈判的情况。
“启禀陛下，昨晚那两位使臣就已经出发，想来现在已经离开了我国境内，不日便可抵达那二国的首都。”
褚林生有条不紊地汇报着，为了这事，昨天他几乎一宿没睡，今天的状态比司冥轩好不了多少。
司冥轩微微点头，眼底难掩疲惫，“你说他们说服那二国的可能性有多大？”
褚林生摇了摇头，“微臣不知。”
见司冥轩抬头望着他，他又补充道：“燕国跟我们一样，此次都是殊死一搏，想来也会拿出最大的诚意，所以就算我们提出最丰厚的条件，恐怕也没多大的优势，一切就看那二国的选择了。”
他说得真诚，司冥轩却沉默起来。
道理他全都懂，可要面对现实，对他而言却十分残酷。
就算成了一国之君又如何，这世上还是有那么多事情他掌控不了。
他不容许昭国败在他的手上，可这份不容许，又岂会遂他所愿？
“朕记得，胡国和凉国之前有过过节？”
褚林生一怔，“的确有过，但似乎并不严重。”
司冥轩敲着桌子，“那就加大他们的火，让他们严重起来。”
褚林生皱起了眉头，“陛下想挑拨他们两国之间的关系，这样至少就会有一国为我们所用？”
“没错。”司冥轩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既然没有把握将两国都拉到我们这边，那就做有把握的事。”
褚林生却有些担心，“可倘若事情败露，到时候两国都会站在燕国那边，那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那你就想办法让事情别败露。”司冥轩冷冽道：“别告诉朕，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到。”
褚林生无奈，只得俯身答应，“微臣领旨。”
见他应下了这桩差事，司冥轩的脸色才有所缓和，“褚卿家，你应该明白，这场仗咱们输不起。”
褚林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此事关系到整个昭国的未来，他知道司冥轩赌这一把的决心。
只不过，横竖都不怎么光彩就对了。
“陛下，微臣的心里一直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司冥轩看着他，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口都已经开了，那便问吧。”
“兵部尚书这个职位在朝中举足轻重，而微臣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在那么多人里，偏偏选中了微臣？”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盘旋了许久，一直到今天他才壮着胆子问了出来，当年的他出身寒门，无权无势，也无功绩，更加不懂怎样溜须拍马，讨好帝王，可司冥轩偏偏就选中了他，一手提拔他到今天这个位置，他的心里感激极了，更多地却是疑虑，不明白在那么多青年才俊中，司冥轩为什么就偏偏选中了他？
看见他茫然的样子，司冥轩淡淡一笑，“说实话，当年比你优秀的人不在少数，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的人也不是没有。可是，谋臣易找，忠臣难寻，放眼整个兵部，你是最一根筋的那个。所以，朕会选择你，而不是别人。”
听到这些，褚林生才明白了自己被器重的原因，心里庆幸之余，更多地却是失望。
原来他并不是最优秀的那个，只是因为足够忠诚，才捡了个漏。
这种感觉并不舒服，仿佛一直以来的努力，都被人全盘否定。
而否定他的人，是他心目中的伯乐。
看见他难受的表情，司冥轩站起了身子，“其实你不用觉得难过，忠诚本来就是你最大的优点，它能让朕全心全意地信赖你，这一点多少臣子都羡慕不来。”
褚林生苦笑着点了点头，“陛下所言甚是。”
司冥轩看出了他的敷衍，也懒得继续安慰，身为臣子，如果他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又将如何统领整个兵部？
“胡国和凉国的事情你尽快去办。”司冥轩迅速转回了正题，“别忘了我们现在正与时间赛跑，谁都没有输的权利。”
“微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