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钱本来不该是我的……”
涂波动静是越说越小。
鲁卫国跟吴秦两个人都瞧着他,等他把事情说明白。
嗫嚅了一会儿,涂波说道:“我从猫眼看到,有个人把一袋子钱放在了隔壁门口……隔壁那家人我知道,还算是挺熟的,他家男主人是做茶叶生意的,身家跟我差不多,他是离异单身带一个姑娘。”
“后来,是因为他家里姑娘生了重病,千金散尽也没治出个结果来……因为把家里房子卖了,才住进我们这个以出租为产业的小区……他也算是个可怜人,我平时没事儿也给他们捎点东西接济一下。”
“你觉得他是个可怜人,然后就把放在他家门口的钱拿走了……?”鲁卫国有点儿无语。
“主、主要是,我凑近猫眼往外看的时候,那个雨衣男好像也注意到我了……他指了指那个钱袋子,又对着我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还看着我家的门笑……我看不完全他的脸,只能看到他嘴角上扬,下巴上全是胡茬子。”
“按说,在门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才对,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看我的眼睛……”
说着说着,涂波还打了个冷颤,看样子这次没在说谎:“我本来也不想跟病人抢那笔钱的,但是,那个时候我正面临危机……手机维修店的收入好死不死陷入停滞,门头房租又要涨价……真的没办法……”
吴秦欲言又止,鲁卫国神色也变得冷漠了许多。
生意没了还可以卷土重来,但如果命没了那就是真没了……涂波做的事情实在让人不敢苟同。
见二人沉默,涂波生怕鲁卫国不乐意救他:“鲁老弟,我可是全都交代了……求你救救我吧,我大不了回头给隔壁那家子送还一笔钱给他救女儿……”
要不是看在他跟吴秦的关系,鲁卫国可不怎么愿意管他的事儿。
他不太情愿的开口:“你先把我带去他停留过的地方,我试试看能不能循着他的气息追踪到这个人,要是能找到送钱的那位本人就好办了。”
“行行行,我马上带你去我家楼道!”
保命要紧,涂波直接把手上的针给薅了,带着两人上车,往家的方向赶。
他住的这个小区,属于家属院儿,户主生活越来越好住上新房子,就纷纷把家属院的老房给租了出去,所以至少有三成是租住户。
涂波家住在四栋六楼,是顶层,楼道看上去久经风霜,算是国内最早的那一批楼房。
他指着楼梯尽头两户人家中间那块公摊说道:“他当时就把钱放在这……他走了之后,我就出来拿了……”
“把那张写了八字的纸条给了,对了,钱还有剩余没?”
“有是有……不过,都让我存银行里去了……”
不是原来的纸钞,毫无意义,鲁卫国摆摆手表示不用了。
他在那张写了八字的黄纸后面又画了几道旁人看不懂的文字,然后他又要来打火机,一把火将那张纸给点燃,烧成灰烬。
然后,鲁卫国口中念念有词。
吴秦跟涂波都不敢打扰他,站在一旁定定地等着。
鲁卫国眉头肉眼可见越聚越紧,旁边两个人跟着慌了起来,尤其是涂波,他两只手搓在一块儿,就怕鲁卫国待会儿一句话给他这事儿判了死刑。
不出二十分钟,鲁卫国停了下来。
他脸色十分不好:“那个人身上没有人气。”
“这啥意思?”
“不是人。”
“啊?我是被鬼借命了?”
“按理来说,已经死了的可没法儿从活人身上接命,我猜的不错,他的确另有用途。”鲁卫国说。
涂波痛苦万分:“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哎哟……咋办啊……”
这时候,隔壁的门开了,一个疲惫又憔悴的男人探头出来:“涂哥,你在这儿干啥呢……我在屋里一直听到楼道有声音,还以为是听错了……”
“我……”
涂波刚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鲁卫国便开口打断了:“你好,打扰一下,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那人显然完全不清楚状况:“你是?”
“哦,他是我的朋友,我这边出了点事,请他来帮忙的。”
男人疲惫的眼睛眨了眨,突然慌张:“不会是咱们楼里招贼了吧?”
涂波急中生智,顺势回答:“这年头,治安是真不行啊。”
“我家这个情况,虽然缺钱,但是肯定不会用偷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手脚很干净的……”那男人说话的时候,眼神在涂波和鲁卫国之间盘桓,生怕被误会。
一时间,涂波脸上的愧疚都快要藏不住了。
鲁卫国适时说道:“放心吧,我们不是怀疑你,既然你啥也没看见那就不多问了……对了,我听说你女儿身体不太好……她怎么样了?”
一提到女儿,原本身形高大的男人似乎突然就岣嵝下去:“她的病情已经控制不住了,医生说她还剩下不到三个月……”
鲁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定还有机会,别放弃。”
“我知道,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会去努力,我绝不可能放弃我女儿的。”
父爱如山……
又寒暄了几句之后,那男人便关上门了。
涂波满心悔意:“我真是个混蛋……妈的……”
“你知道就好。”鲁卫国毫不客气的说:“对方借命之前已经是算好的,借走那小姑娘毫无意义的最后三个月,也算是稍微有点儿人性的了。”
“可是那个放钱的人明明暗示我拿了……”
“对方很狡猾,没让活人来送这钱,一个脏东西暗示你拿你就拿?”
鲁卫国的话让涂波心情沉入谷底:“那现在咋办,我不想死啊……”
“对方太聪明了,留下的线索很少,只能碰运气了……我用这套生辰八字去查一查死人当中能不能找到对应的人,至于你,最好想办法找找还有没有剩余的现钞。”
不管怎么样,借命的始作俑者还是最缺德的,这件事鲁卫国打算管下去。
两方火速分头行动,甚至连家门儿都没进去。
隔壁房门口正对着猫眼的那双眼睛这时候退了回去。
男人对屋里坐着的人说:“他们走了,现在咱们还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