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了精血的香烛纸钱,对精怪而言无异于山珍海味,注意观察四周,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师父提醒道。
果然,不出一分钟,房间东侧的角落中,红烟明显的空出来许多,四周的的烟都被吸了过去,虽说什么也看不见,但我脑海中已经浮现一个精怪正贪婪吸食红烟的画面了。
师父又从兜袋中拿出两枚铜钱,分我一个,道,“口吐铜臭,看你师叔用那么多次,应该会了吧?”
“嚼碎我会,大不了使劲儿咬,但念正气咒给铜屑附魔,我一点都不会啊。”我傻住了,“最关键的是你跟师叔也没教过我。”
师父毫不在意,“你师叔念正气咒是他缺正气,你是童子身,身体自带正气,不用念。”
“那照这样来看,我直接用尿滋它,是不是也行?”我突发奇想。
“铜钱可以随时携带,你能保证随时随地尿出来吗?”师父反问我。
这也是,否则以后降妖除魔跟随地大小便一样了,说出去也只会丢份儿。
铜钱入口,金属独有的口感混着一丝咸味儿在口腔中狂窜,有些招数看起来很帅,自己用起来,便是另外一种滋味。
我牙齿咬的叮当响,终于将铜钱变成了铜屑,对准东侧角落,借助口腔的突起,铜屑如同子弹一样哒哒的喷涌而出,覆盖角落的每一个角落。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第一次使用术法就以失败告终。
师父似乎知道结果,是有意让我练练,“嚼的不够碎,经过万人之手的铜钱自身的人气都没有被嚼出来,你吐的铜屑对精怪来说,跟吐西瓜籽没什么区别。”
我恍然大悟,难怪每次看李清谈用“口吐铜臭”时,都能见到他的嘴里再流血,那就是嚼碎了的铜屑刮伤了口腔黏膜。
师父吐出铜屑,那铜屑如同子弹一样,噼里啪啦的砸在墙角,竟然冒出了火花,那应该是打中了精怪的异象。
常言道,恐惧的本质是未知,只是面对精怪,即使窥见真容,也让我感到畏惧。
墙角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似棱角分明的玻璃,显出本相来,浑身黑色的鬃毛,黑面獠牙,四蹄落地,健壮有力,一双绿豆眼凶神恶煞,盯得我浑身发毛。
“槐树村真是好地方,野猪都能成了精。”师父一眼看穿了这精怪的真身。
野猪精嘶吼一声,腥臭的风从嘴里涌出,熏得人眼泪直冒,它似乎不喜欢野猪精这名号,猪嘴竟口吐人言,十分怪异,“我乃天蓬后裔,休要辱我。”
天蓬?天蓬元帅?净坛使者?二师兄?猪八戒?
这野猪精倒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谁祖上没阔过,我还是炎黄子孙呢。”我不屑的说。
野猪精只是畜生,伶牙俐齿怎么能跟人相提并论,半天憋不出词儿,那黑面竟有些红晕,嘶吼一声朝着我冲来。
被撞一下,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这就是精怪和人的最大区别,哪怕你道行再高,身体素质不行凭借肉体强度,一样没办法跟精怪对抗。
道家七段锦就是类似的道理,想要降妖除魔,首先得把体魄给练好。
只是对我和师父而言,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一个肥胖小子,别说野猪精,野猪都对付不了。
我来不及跑,往侧身一扑,勉强躲过野猪精的冲击,身后的木柜遭了秧,被撞的粉碎,扬起许多灰尘,我看的心惊肉跳,连滚带爬的躲到了师父背后。
野猪精晃晃脑袋,从废墟中爬起,后腿摩擦发力,做好了冲撞的准备。
师父不慌不忙,从兜袋中拿出一张符纸,我从见过,上面用红色的朱砂画了许多图案,又或者是变体了的字,我认不出来,那符纸在师父手中无风自动,像柳枝一般。
“连磊,还记得师父跟你说过,人有三把火吗?”师父突然转头问我。
我知道他是想给我教东西,只是现在这个场合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双肩,头顶,一共三把火,邪祟不进,百怪不扰。”我回答,眼却盯着那野猪精,它看见了师父手中的符纸,似乎有所忌惮,没有发起野猪冲锋。
“道行也是如此,练的无非的这三把火,道行越高,火的颜色越深,甚至可以用这火降妖。”师父将符纸放在左肩上,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一秒钟之后,这符纸剧烈的燃烧起来。
无火自燃,符纸冒着的火,也不是普通火苗的黄色,而是如磷火一般的蓝色,好似真的从师父肩上点燃一样。
“去。”师父轻轻一挥,手中符纸飘向空中,自动朝着野猪精的方飘去。
只是速度很慢。
野猪精轻松躲过,再次发起了冲锋。
师父也不躲,就站在原地不动。
本该被野猪精躲开的符纸,不知道是不是被野猪精跑动时的气流扰动,快速的转了弯,直接落到了它的背上。
干柴遇烈火,不,更像是酒精遇到明火,蓝色的火光噗的一下蔓延了在野猪精的全身,此刻的它像是一团蓝色的火球,我却感受不到一点温度,但野猪精疼的死去活来,开始在地上打滚。
“肩火只烧邪祟,伤不了人。”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我注意到了师父的脸,苍白的很,像是瞬间失去精气神一样。
“不碍事,用肩火引符,本来就要耗些精气,休息休息就好了。”师父摆手。
那野猪精滚来滚去,房子被糟蹋的破破烂烂,身上的火也没下去丝毫,反越演愈烈,最终将它彻底淹没,变成了一团黑漆漆的灰烬,身死道消。
“师父,下次您用我身上的那三把火,我年轻,顶得住。”我有些心疼他这幅憔悴的模样。
师父歪嘴笑笑,“又不是谁的火都有用,等你道行起来了,就不用为师亲自出手了。”
野猪精已死,四周的烟雾也散去,房间仿佛突然变了模样,火光出现,屋内却只有姚枼一人。
双方都像是突然出现的。
我猜大概是那野猪精弄得幻觉,将我和师父困在了它的幻觉里,类似鬼打墙,比那要高级许多。
“枼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孙峰呢?”我刚开口,姚枼突然退后,同时她的背后开始聚集起透明的魂儿,警惕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