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都感觉自己身处一场瑰丽的梦当中，从跟随师父离开村子开始，这场梦就已经开始。
许多事情都发展的太快，以至于让我有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明明一年多以前，我还只是个跟着师父四处举行法事的小孩儿，懵懂无知，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哪家的酒席有好吃的梅菜扣肉。
从未想过会在东北这片黑土地上，变成人与妖两股势力中间的关键人物。
我毫无疑问是成长了的，只是这成长的代价，是看见许多条鲜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死去，是面对无力改变的困局一次次的撞南墙，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的前方。
代价未免有些太大。
或许世间的世事就是如此蛮横不讲道理，面对如洪水般汹涌的命运，生活在苍穹之下的我们，只能被动地接受。
想改变的东西改变不了，想完成的事情完成不了，想同行的人无法同行。
一次次的波折让我无比确信这世上有命运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实实在在的影响它串联着的每一个人。
这一切的感慨在汽车撞向马路旁的护栏时停止。
挡风玻璃如蛛网般碎裂，好在我和秦瑜都非常遵守交通规则，系好了安全带，才没有被甩飞出去。
我看向即使发生车祸也很镇定的秦瑜，车是她开的，我一直在想着事情，并未注意这场车祸是如何发生的。
“刹车失灵了。”秦瑜对此次车祸作出解释。
“好好的怎么会失灵？”我问。
“对，所以有人动了手脚。”秦瑜下车检查，发现刹车片已经碎裂，“应该是有人提前将刹车片动了手脚。”
后面的车队停了下来，队员纷纷下车查看，关心秦瑜是否出事。
秦瑜看着众人，只是说自己疲劳驾驶，不小心发生车祸，好在还有多余的车辆，时间刻不容缓，秦瑜让一队人留下处理，带上我换了一辆车，继续出发。
上车后的秦瑜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即使车上没人，也还是压低声音，“后勤部队有内鬼，似乎不想让我回去。”
“内鬼？谁的内鬼？”我问道。
应该不会是郎青烽他们留下的妖族的精怪，毕竟我相信以我妖王的身份，他们还是不会做出出格的事，要是真不想秦瑜去调查局告知情报，早就能出手，不会特意搞这么一出。
那么内鬼的身份就呼之欲出。
“应该是调查局内部的人，准确来说，是外勤部的人。”秦瑜加快车辆的速度。
“我不明白，你们不都是调查局的人么？”这是我不明白的问题。
秦瑜冷笑一声，似乎猜到内鬼的目的，道，“我虽然是局里的研究人员，但是对内部的派系斗争一直都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被我遇上。”
“派系斗争？”我对调查局内部了解的并不多。
“你很惊讶吗？妖族内部不也有族群之间的斗争么？就不用提那么庞大的调查局了。”秦瑜倒是很稀疏平常，“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要是调查局内部真的万众一心，就不需要策反妖族内部的四个族长。”
“这你也知道？”我很惊讶，原本以为秦瑜只是研究人员，对战场上的局势并不清楚，谁知道她心里门清的很。
“有什么不知道的，调查局九个专员之间，经常明争暗斗，原因也很简单，就是理念不同。”秦瑜借着话题解释道，“就像是城郊战争时派出去的叶专员，理念温和，认为人与妖共存是有机会实现的，他是维和派。”
我听后恍然大悟，难怪当初感觉叶专员对唐仲虎没有那么大敌意，甚至对犬饮也并未下死手，而是大大方方的让他离开。
原来叶专员是维和派，他也倾向于人妖共存。
相比下来，桃花庵事件中，王建军对精怪的看法就很极端，必须要消灭。
看起来他跟叶专员的派别并不相同，现在想想，即使王建军听从叶专员的话，也对他没有太多亲近之感，重要的战役，都是他配合司马迫二人完成的。
我没想到，一个调查局内部，竟然有如此之多的门道。
“周专员和吴专员，跟叶专员是一个派系，维和派，他们对精怪的态度并不仇视。”秦瑜继续说道，“钱专员孙专员和李专员，是主战派，外勤部就是他们负责的，所以外勤部对精怪十分敌视，遇到之后都会消灭。
带你去调查局的赵专员，还有郑专员和王专员，是中间派，他们一心只想搞研究，为人类未来的命运作考量，对精怪的态度不敌视也不亲近。”
“你是赵专员那边的？”我一听，就明白秦瑜想要表达的意思。
秦瑜很大方的点头承认。
我也理解了当初，为什么秦瑜对赵专员提前告知我去往昆仑山时，带着一丝头疼和埋怨，一般来说，只有双方很亲近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对自己的级别高的人，是不会将埋怨随时说出来的，除非那人是自己很亲近的人。
虽然跟赵专员相处时间不长，但我也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对自己的下属向来很包容，再这样的环境下，秦瑜能表达自己对上级的抱怨，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应该是有外勤部的内鬼混进后勤部队，想要在中途除掉我，这样祸水东引，把脏水泼在同行的你们妖族头上，让中间派对妖族产生敌意，加入剿灭精怪的战争之中。”秦瑜快速分析局势。
“谋杀自己人？”哪怕秦瑜说的很符合逻辑，但我还是不敢相信，同为调查局的人，会做出这种残害同事的事情来。
“外勤部的名声在调查局内部一直不好，只是没有他们这群疯子处理精怪事件，会很麻烦，上级也就一直默许。”秦瑜道，“我相信跟着我们一同进空腔中的队员，也有外勤部的内鬼。
就算没有黑蛇中途出现，他们也会暗中寻找机会，将我除掉。
现在情报已经到手，这段回去的路，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只要除掉我，再混淆黑白，说是妖族干的，以赵专员护犊子的性格，一定会拉上郑专员和王专员一起对付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