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刚刚结束,夜绚就迎娶侧妃。
这一次的婚礼,当然不能跟他迎娶慧如郡主的规模相比,但也是热热闹闹,礼数齐全,该请的亲朋好友都请了,没有委屈了这位侧妃。
夜中明身为夜绚的兄长,当然也要出席,还是带着凤殊颜出席。
凤殊颜跟夜绚再怎么有仇,也不可能一脸的素颜加素色的衣裳出席,否则就不是打夜绚的脸,而是打皇室的脸了。
她化了淡淡的妆容,穿了浅红色的衣裳,戴了几件不错的首饰,就这样赴宴。
与满席打扮得华丽、富贵的女眷相比,她简直就是一股清流,看起来却比任何人都端庄、圣洁,连每一根发丝似乎都在散发着与世隔离、纤尘不染的味道。
她端坐在桌前,不说,不笑,不动,真如供奉在神坛上的雕像一般,有些身份低的、与她不熟的女客甚至都不敢跟她打招呼。
“她已经嫁人那么久了,一点都不像是成过亲的,简直跟未出阁的小姐一般,没有人妇的那种味道……”
“凤夫人和凤二小姐都是美人,但跟她们的大姐相比,差距还是挺大的啊……”
“那股气势确实有将门之风,嫡出和庶出的果然就是不一样……”
“她跟大殿下站在一块,感觉不太相称呢,还是跟二殿下更相配……”
“不是有传言说她和二殿下时不时的都会消失一两天么,消失的时间还是一样的,没有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凤殊颜忽然抬头,目光穿过人头,投在嚼耳朵的那两名女眷身上。
那两名女眷只觉得脊梁一寒,一抬眼就触到凤殊颜的眼神,吓得赶紧分开,脑袋转向不同的方向,不再吭声了。
那种眼神太可怕了,隔着两三桌呢,她都听得到她们的议论不成?
凤殊颜又朝其他女眷看过去,目光所过之处,无人不闭上嘴巴,不敢与她对视。
夜绚过来给男宾们敬酒的时候,也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女宾区里的凤殊颜,呼吸就是一窒,心头就是一跳,胸口就是一疼。
女宾区与男宾区隔着一条走廊,并用纱帐隔开,而且女宾区也有二十余桌客人,他怎么一眼就看到了凤殊颜且只看到凤殊颜呢?
她静静的坐在那里,也没有什么动静,却像深夜星空上的一轮幽月,令身边所有的女人都变成了黯淡无光的星星。
凤绵绵其实也坐在女宾区,还与凤殊颜同桌,但夜绚却是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她。
跟凤殊颜相比,凤绵绵也显得那么平凡。
可凤殊颜为什么就不爱他,就不肯跟他呢?
夜绚忿忿的、难受的想着,收回目光,继续给客人敬酒。
只是娶侧室罢了,婚宴没有闹得很晚,加上天气冷,戌时过半时客人便散得差不多了。
夜绚也到了该入洞房的时候。
他娶的侧室很美,比其他几名妻妾都美,一身新娘的打扮更是娇艳动人,姿色并不见得比凤殊颜差,他看着这样的新娘子,脸上在微笑,嘴上说着蜜语,脑子里和心里想的却是凤殊颜。
一番夫妻间的礼数和交谈过后,他搂着新娘躺下,开始享受洞房。
床前的红烛终于燃到了底,新房陷入黑暗。
她觉得她的心像这个冬夜一样寒冷又黑暗。
次日,侧室起床时夜绚已经不在了,房间里只留下他送给她的首饰和华衣,她打扮得很是美丽,精神却是不好。
她看得到丫环、下人们眼里的羡慕,也能猜到她们在私语什么,无非就是她起得这么晚、又得了这么多礼物说明二殿下很宠爱她之类的。
她推起虚假的笑容,去给慧如郡主敬茶。
礼数都做完后,慧如郡主让下人们都出去,而后关切的看着她:“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你瞒不过我的,你跟我说说,昨天晚上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慧姐姐,昨天晚上二殿下他、他……”这名侧室原本跟她就是好友,当即红了眼睛,泪花闪烁,“他叫的是凤殊颜的名字……”
她将事情的经过说了,拿手帕轻点泪水:“二殿下睡着后说了梦话,叫了好几次颜儿,还说什么好想早点跟你在一起,你受委屈了,别的我就听不清楚了……”
慧如郡主沉默,手里却也攥紧了手帕。
果然,二殿下真正爱的是凤殊颜么?
她就说呢,每次看到二殿下和凤殊颜在一起都觉得特别碍眼,因为,真没有人比凤殊颜更配二殿下了,而凤殊颜也是跟二殿下分手那天开始才性情大变的。
“不瞒你说,我也听二殿下在梦中叫过凤殊颜的名字。”半晌之后,她缓缓的道,“只是我听得不甚清楚,以为他在叫绵儿,现在想来,他与凤殊颜的那些传言只怕都是真的,二殿下为什么肯娶妻纳妾,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她微露讽色:“既然娶的不是凤殊颜,那么娶谁、娶几个还能有什么差别?”
“呜……”侧室低声抽泣,“慧姐姐,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慧如郡主轻声叹气,“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对二殿下不好,我们必须保密,但如果外头已经传开了,我们就只能说是大皇子妃不忘旧情,绝对不能让二殿下名誉受损,你做得到么?”
“我做得到。”侧室点头,“我们是二殿下的人,不管二殿下爱的是谁,我们都必须维护他。”
“我和贵妃娘娘果然没有看错你。”慧如郡主说得很是诚挚,“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还有我们几个姐妹陪着你呢。”
这个侧室看似稳重,其实是个憋不住事的,她一定会忍不住向她的亲信、家人或是密友倾诉,如此,凤殊颜不守妇道的消息将会愈传愈烈,名声更是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