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殿下。”凤殊颜给夜中明行礼，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咸不淡，“外头风冷，请殿下进屋。”
几名侍妾拥上去，环着夜中明往大门里走。
夜中明的眼角不断看向慢吞吞走在身后的凤殊颜，她怎么一丝的喜悦和波动都没有？
“您一定很累了，妾身已经为您准备了香汤……”
“妾身为您裁制了几件入冬的新衣服，您沐浴过后穿着试试……”
“您喝了不少酒罢，咱们姐妹准备了醒酒汤和几样消食化腻的小菜，您一边沐浴一边吃，咱们再给您全身按按……”
……
几名侍妾叽叽喳喳，吵得夜中明耳边“嗡嗡”作响。
来到他所居住的明珠楼后，他转身，挣脱几名侍妾的簇拥，对凤殊颜道：“颜儿，你来服侍本宫沐浴，本宫有很多的话要跟你说。”
凤殊颜微微欠身，咳了两声：“我染了风寒，不宜待在殿下身边，还是由兰美人、秋美人等几位姨娘服侍您沐浴比较好，您明日歇息好了，咱们再谈正事。”
而后她就退下，离开。
夜中明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牙，有种冲上去将她抱起来丢在床上的冲动。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夜绚娶了慧如，还抓获了多名乌国奸细，立下功劳，他得努力跟夜绚争，不能自家起火。
还好，那几名侍妾将他侍候得很是舒坦，晚上他左拥右抱的楼着她们入眠，睡得颇沉，暂且忘记了凤殊颜对他的淡漠。
他睡到次日上午才起身，洗漱一番后换上新衣裳，前往凌云苑。
凤殊颜知道他要来，还是准备了几碟好菜，陪他用膳。
她还是素面朝天，一身玄衣，连珠宝都很少佩戴，光看装扮真不像是贵妇人。
“你怎么穿得这么素？”夜中明皱眉，“是府里缺你漂亮的衣裳和首饰么？”
“夜绚近期很是风光，又刚刚娶了侧妃，我心中不悦，不想穿着光鲜。”凤殊颜道，“待夜绚和凤绵绵落魄或灭亡，我定日日打扮，把漂亮的衣裳和珠宝全往身上堆。”
真实原因，一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她对夜中明委实厌恶，不想在他面前装扮，二是因为乌国地处西北和北部，冬季极其漫长和寒冷，现在这种季节又让她想到她前世在乌国的种种，感觉自己就像又死了一回，不想看到任何鲜艳的颜色和任何好看的东西。
她的话，让原本心里不舒服的夜中明好受了许多。
“颜儿，你放心，”他将想手放在凤殊颜腿上，刚伸出手就又收了回来，脸上笑道，“这是你我的共同愿望，我会好好努力，绝对不会输给夜绚的。”
他给凤殊颜挟菜：“天气冷了，你多吃一些，你看你，都瘦了。”
“夜绚过得好，我自然就瘦了。”凤殊颜道，“您也多吃一些，您变黑了，也变瘦了不少。”
这次，夜中明做得确实很卖力，他督办的那些工程完全没有偷工减料或铺张浪费，钱都用在了实处上，也没有扰民、欺民的行径，所到之处，百姓就没有不支持和不称赞的。
他也因此变得又黑又瘦。
“你能关心我，便是对我最大的犒劳。”夜中明说得极有深意，“世人如何夸我赞我，都不如我的妻子赞我一句。”
凤殊颜不说话，只是慢慢的吃。
待两人用得差不多后，凤殊颜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本册子，放在夜中明面前：“殿下，名单上的人都对夜绚心怀不满，您既然已经回京，我建议您多多拉拢这些人，这些人日后一定能帮到您。”
夜中明狐疑的拿起这份名单，打开，当即惊讶：“开头这几个人，不是夜绚的党羽么？你说他们对夜绚不满，有何证据？”
“我有我自己的渠道和办法，我确信这份名单无误。”凤殊颜道，“殿下不必多问，如果您相信这份名单，时间会告诉您，这份名单是对的。”
夜中明沉默着，慢慢的往下看：“里面有一些人，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因为他们以后才会出人头地或立下功勋，”凤殊颜道，“您现在就暗中扶持他们、拉拢他们，来日必能得到他们的效忠，否则，等他们出头了您再拉拢，只怕就没有机会了。”
“颜儿，我不是不信你。”夜中明微顿，思忖着怎么说才好，“但要拉拢或扶持这份名单上的人，并不是小事，需要做很多布局和谋划，也要投入大量的财力和人力，我需要一个理由让我的人相信这份名单是可靠的，我们的投入是值得的。”
“你就说你暗中组建了一个情报网，专门前往各地打听、寻找人才。”凤殊颜道，“这份名单是你经过了几年的调查才整理出来的，非常值得一试。”
夜中明又看了看她，还是有几分迟疑。
他接触凤殊颜越久，越发注意到凤殊颜种种不合常理的地方，偏偏凤殊颜什么都不肯说，有意隐藏内情和秘密，他骂不得，打不得，都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坦诚了。
“殿下，事关重大，您不用急，可以先挑几个你觉得合适的慢慢接触，慢慢调查。”凤殊颜道，“直到您确定对方可靠了，才出手扶持和拉拢也不迟。”
“我看着办。”夜中明压下满心的疑惑，给她挟点心，“这么久没见了，难得我们一起用膳，你多吃一些。”
凤殊颜道：“我吃饱了，您慢慢吃。”
她说得这么客气、疏离，夜中明心里又升起不满和抑郁，忍着气道：“颜儿，我们是夫妻，如若你对我表现得不够亲热，别人一定会怀疑我们感情不和，特别是我经常外出，你再这么冷淡，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说我。”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而且我对任何人都是这么冷淡。”凤殊颜道，“我能帮到殿下就好，还请殿下足够坚定，不必受别人影响。”
夜中明抽了抽嘴角，觉得满桌的食物都没有味道了。
“我明白了。”夜中明放下筷子，“我去忙了。”
走出去的时候，他在心里想，凤殊颜是真的对他好，有心帮他吗？
那份名单，真的可信吗？
“姐，大殿下相信你的名单么？”夜微萤低声问凤殊颜。
“随便他信不信。”凤殊颜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想成就大业，就得自己做出判断，判断对了受益，判断错了活该倒霉，总之，我不求他。”
“姐，我感觉你对大殿下的态度，好像变得更冷了。”夜微萤小心的道。
“我记仇。”凤殊颜道，“上次的事，我会一直记着。”
夜微萤缩了缩肩膀，不吭声了，只在心里想着，自己应该没有得罪过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