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夜晚,后宫上下也是彻夜难眠。
皇后派出大量宫人、侍卫寻找夜微萤,自己都不敢睡下。
皇上叮嘱过她要保住夜微萤一条性命,如果夜微萤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或失踪了,她怎么跟皇上交待?
至于芥嫔,苦等半夜都等不到儿子的消息后,直接哭晕了过去。
一向跟皇后不和的紫贵妃彻夜陪在芥嫔身边,表现得有情有义,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她也只是在演这一出罢了。
“还没有三皇子的消息么?”皇后凌晨四更才沉沉睡下,醒来后就问。
“回皇后娘娘,尚未寻到。”良嬷嬷脸色凝重,“连一丝线索都没有。”
“继续找。”皇后扶着额头,“皇宫虽大,但夜微萤的活动范围很是有限,任何人想带他离开都没有那么容易,他肯定就在幽容殿附近,让人搜仔细一些。”
天明的时候,皇上来了,问起夜微萤的事情。
知道一夜无果,他脸色微沉:“朕等你们的消息,希望你们莫要让朕失望。”
“是。”皇后和紫贵妃齐齐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她们明白皇上的意思。
皇上是不喜欢三皇子,但打狗也要看主人,任何人未经他点头就动他的儿子,这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更甚的是,三皇子出事,她们两人的嫌疑最大,如果她们说不清楚,必然引发皇上猜忌。
所以,她们真心不敢怠慢。
白天过去了。
晚上过去了。
白天又过去了……
夜微萤连影子都没出现过。
宫里上上下下都意识到,三皇子很可能凶多吉少了。
朝野上下也开始猜测是谁对三皇子下手,当然,他们在乎的也不是三皇子的死活,而是哪一方势力开始铲除对手,他们需加防范。
直到夜微萤失踪后的第四天,有大内侍卫闻到幽容殿附近某个偏僻、荒废的水井里传出恶臭,派人下去检查,才发现里面溺着一具孩童的尸体。
皇后叫来慎刑司、大理寺、六扇门的杵作、断案高手等齐聚后宫,一齐进行验尸。
这具尸体已经肿涨、腐败,根本看不出具体面容,只能看出明显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
芥嫔跌跌撞撞的冲到现场,看到尸体后叫了一声“萤儿——”便晕了过去。
胡公公见到尸体后没有晕倒,只是摇摇欲坠,老泪纵横的道:“这、这尸体的衣物跟三殿下一模一样,这一定是误会,你们赶紧验尸,三殿下一定不会有事的……”
看两人这般反应,众人心里明白,这尸体八成是三皇子的尸体了。
几名杵作验过尸后确定:“尸体八到十岁,男子,体形瘦弱,头部遭受重击,身上多处骨折,应是被外力伤害致死后抛尸水井,因为弃尸的水井地处阴凉,水温也偏低,导致尸体腐败的时间延缓,推测死亡时间在三到五天之间。”
尸体的死亡时间与三皇子的失踪时间基本一致。
当然,没有人敢说这具尸体就是一定是三皇子的。
一来尸体的面容难以辨认,身上也没有明显的胎记、陈旧伤疤等特征,就算有,只怕也看不出来了。
二来尸体身上只有衣物,没有首饰、腰牌等物品可以证明其身份。
三来除了芥嫔和胡公公,其他人很少见到三皇子,对其印象不深。
皇后的脸色很不好看:“胡公公,你清醒点,这尸体到底是不是……三皇子的?”
胡公公瘫倒在地上,一脸沧桑与木然,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奴才不知道……这尸体的身高、身材都像三殿下,衣服也是三殿下的衣服,可、可谁敢对三殿下下如此毒手哟……”
芥嫔被灌了两碗汤药后也悠悠醒来,被问同样的问题。
她双手捂眼,拒绝去看那具尸体:“那具尸体只是有点像而已,绝对不是萤儿!萤儿左脚脚底靠近大脚趾的地方有一颗红痣,黄豆那么大,你们仔细检查,那具尸体一定是没有的!”
皇后看向一侧的仵作,仵作小心翼翼的道:“回娘娘,尸身受损比较严重,脚底看不出是否有痣。”
芥嫔浑身一颤,再次跪下来,冲皇后娘娘磕头:“皇后娘娘,既然那具尸体无法辨认身份,就不能证明萤儿死了,萤儿还有可能活着,臣妾求您再派人去找找吧,皇宫那么大,他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等着咱们去救他……”
她越是否认,众人越是认为那具尸体就是三皇子的。
到了这时,众人第一次有点同情她了。
她当了皇后那么多年的狗,儿子却还是早早夭折,这辈子真是没指望了。
皇后亲自扶芥嫔起来,轻声叹气:“本宫现在就去见皇上,跟皇上禀明此事。”
她命令其余人等:“你们继续寻找三皇子,范围扩大到全宫,若是有人发现三皇子的踪影或提供消息,本宫有重赏;你们继续调查三皇子失踪一案以及这具尸体的身份、由来,不得马虎。”
众人齐声道:“是——”
皇后又轻拍芥嫔的手臂,缓声道:“芥嫔,本宫明白你的心思,但你也要冷静下来,配合慎刑司的调查,无论如何,本宫都会查清三皇子失踪的真相。”
芥嫔双手掩面,气若游丝:“是。”
接下来,皇后去见了皇上,说明了夜微萤失踪一案的进展。
皇上沉默许久后才道:“知子莫若母,只有芥嫔能确定那具尸体是否萤儿,她说是就一定是,她说不是就一定不是。”
皇后也只得道:“臣妾遵旨。”
她心里很难受。
夜微萤死了,相当于她心里的一根刺给拔掉了。
然而夜微萤却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死于非命,凶手分明就是在向她示威,她若是查不出来是谁干的,焉能放心?又得有多少人怀疑她是幕后黑手?
她叹着气回到凤仪宫,跟芥嫔转达了皇上的意思,然后给芥嫔倒茶,很是亲切的道:“芥嫔妹妹,如果萤儿这次没事,那当然好,但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还请你相信姐姐,如此姐姐才能保护你后半生无所忧虑。”
她的意思很明白。
如果夜微萤真的死了且芥嫔认为她是清白的,她就庇护芥嫔,让芥嫔过上好日子。
芥嫔原本只是一个宫女,却能为皇上生下儿子并活到现在,哪里会是蠢的?
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感激涕零:“多谢皇后娘娘……”
为了把戏演足,她还是不肯承认那具尸体就是儿子的,继续求皇后娘娘帮她找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