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让你担心了。”凤殊颜拉过他的手,用双手手掌合着,轻声道,“我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能撑过去,至少,会活到你长大为止。”
“那、那……”夜微萤抽抽噎噎的,“那我希望我永远不要长大……”
凤殊颜抬手拈去他头上的草屑:“可我却希望你快些长大。”
前世的夜微萤,还差几天才满十八岁。
这一世,她一定要改变他的命运。
“那、那我会努力快点长大……”夜微萤坐在地上,抱着她的手臂,将脑袋枕在她的腿上,“我、我想保护姐姐……”
“嗯,”凤殊颜声如轻风,“你会做到的。”
“可、可现在的我还是太没用了,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骑马好玩吗?”凤殊颜却是突然问他。
他愣了一下:“喜欢。”
“你学会骑马了么?”
“学会了。”夜微萤的眼睛闪起亮光,“骑师说我很有骑马的天赋。”
说到这里,他左右看了一下,把声音放低:“我还骑了大马,悄悄去后山转了一圈,没出什么事。”
“很好。”凤殊颜唇角一勾,“那我就送你一匹马,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什么颜色都喜欢,最喜欢的是红色。”
“好,那我就尽量挑红色的送你。”
“谢谢姐姐,可是,马很贵的呢,我没有什么可以送给姐姐的……”
“你不用想这些,我什么都不缺,如果你想回报我,那么,以后就成为大将军吧。”
“好。”夜微萤伸出小指,“咱们拉勾,我将来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大将军。”
凤殊颜嘴角又是往上微勾,伸出小指头,与他拉勾。
夜微萤似乎满足了,露出浅浅的笑容,又趴在她的腿上,阖上眼睛。
他也是一夜未睡,醒脑茶的效果又已经过了,因为担心凤殊颜才一直撑着,现在安下心来,所有的困意、倦意便都涌了上来。
他马上就睡着了,笑容一直未消。
凤殊颜看着他那张稚气的小脸,犹豫了片刻后将手覆在他的眼睛上,让他睡得好一些,也顺便挡住他的大半张面容。
两人都睡着了。
直到午后,官差和凤府、马场的人才勉强将现场收拾干净,该问的都问了,现场能查的也都查了,凤府众人终于可以回去了。
虽然这一日的天气也很是炎热,不宜赶路,但众人完全没有心情留在马场,恨不得马上离开。
在官差的护送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去了。
回到凤府后,上上下下开始忙着操办三姨娘等人的丧事以及给伤者养伤、治病,忙碌不停。
凤殊颜等几个人回到凌云苑后,都分头去休息了。
昨天晚上,就她们几个人,在刺客出手之前就自行放火,自行制造混乱和贼喊捉贼,甚至,丁寒往若梅的背后砍了一刀,那一刀砍得恰到好处,伤得极重却又不会致命,也能治好。
另外,她们在混乱初生之时,挑了几个与她们不那么友好的下人,给了她们几刀,这几刀也是恰到好处,不会致命,能治好,却又看起来极为凶险。
当然,二姨娘身边那个老嬷嬷一直在暗中挑唆二姨娘母女对付正房,凤殊颜就趁乱将这个老嬷嬷给捅死了,嫁祸到刺客身上。
总之,演了一晚的戏,她们真是累了。
只有凤绵绵一直守在三姨娘身边,给母亲收拾伤口、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亲自将母亲放进棺材里。
到了晚上,也只有她和两个下人给母亲守夜。
二姨娘那边、凤殊颜那边,包括刘管家,但凡在府里有点地位的,都没有人参与守夜,最多也就是过来上柱香,封个白包,说两句场面话就走了。
三姨娘只是妾室,身份是真的低,死后得到的待遇并不比下人强多少。
凤绵绵太累了,守到夜深后就趴在棺材边上,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忽然听到隐隐的哭泣声,似乎离她很近,又离她很远。
她睁开眼睛,恍惚的打量四周。
灵堂里只剩下她一人,原本与她一同值夜的两名下人不知哪里去了,连蜡烛灭了两根都没有人换。
“一群势利、捧高踩低的东西,平时拿了我们这么多好处,连守个夜都不肯!”她的眼睛又流下泪来,疼得慌。
“待我来日当了皇子妃,甚至是当了皇后,一定要让这些狗东西付出代价!”
“但凡看不起我,欺负过我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会一直忍,忍到出头的那天为止……”
她怀抱着深深的怨恨,扶着棺材站起来,去换那两根灭掉的白烛。
“呜呜呜……”轻轻的哭泣声又在外头响起,听起来颇为悲伤。
凤绵绵点上白烛后走出灵堂,循声找去,在拐角处发现了一名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泣的丫环。
“谁在这里哭泣?”她冷冷道,“你不知道这里是灵堂,需要安静么?”
丫环抬头,一看到她就惊慌的爬起来,给她下跪:“三小姐,我是厨房帮佣的丫环麻女,听说三夫人去了,心里伤心,就过来看看三夫人……”
“伤心?”凤绵绵冷笑,“你跟我娘非亲非故的,能伤什么心?你是不是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赏你好处?”
“不是的不是的。”麻女连连摆手,“三小姐一定不记得我了,但我三年来一直记得三夫人和三小姐呢。”
凤绵绵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麻女道:“三年前的四月十八,您和三夫人去怀仁堂买药,正好遇到我带着我受伤的父亲,求怀仁堂帮我父亲治伤,但我和我父亲都是乞丐,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怀仁堂不肯治,还要赶我们走,我们跪在药堂门口一直哭,您和三夫人于心不忍,帮我们把药费和治疗费都给付了,一共三两银子呢。”
“有这么一回事么?”凤绵绵回忆。
“有有有,当时我和我父亲跪在您们的面前,想请您们留下身份,想将来向您们报恩,”麻女道,“但三夫人说这是小事,让我们不要在意,然后就走了,是药堂的人告诉我们,我们才知道您们是凤将军府的三小姐和三夫人。”
听她这么一说,凤绵绵有点印象了,很是意外:“我想起这事了,没想到都过去三年了,你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