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然的。”麻女道，“当时要不是您和三夫人出手相助，我父亲可能就没了，虽然他三个月前去世了，但他好歹多陪了我三年，直到我及笄，可以来凤府应征了。”
“应征？”凤绵绵道，“你是新来的？”
“是。”麻女道，“父亲说您和三夫人是好人，谁能跟着你们，一定很有福气，我自那以后就一直想着进凤府，给您和三夫人做牛做马。一个月前，我听说凤府收新丫环，就赶来报名，没想到运气那么好，就被选中了，可惜的是我一直在厨房帮佣，连见到您和三夫人一面都很难。”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这么知恩图报，重情重义。”凤绵绵上下打量麻女。
三年前她才十一岁，那个小乞丐全身脏兮兮的，根本看不出长什么样，她只看出小乞丐年纪跟她差不多，瘦瘦小小的，给她的印象并不深。
现在的麻女收拾干净后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有点瘦弱，脸上长有许多小麻子，跟她记忆中的差不多。
“三小姐您不知道呢，”麻女感叹，“我和父亲流浪多年，受尽白眼，平时能讨得一点肉或者一床旧被子，那都是天大的运气了，我们若是病了，所有人都把我们当瘟疫似的避开，但您和三夫人可是帮我们付了整整三两银子呢，救了我父亲一条命，我们能不感激一辈子么？”
凤绵绵在心里盘算着什么，脸上缓和不少：“难得你一片真心，我母亲在天之灵一定很是欣慰，你进灵堂给我母亲上柱香吧。”
她会暗中调查这个麻女的来历，也会暗中观察这个麻女的性情、能力，如果麻女没有骗她且能办事，她会将麻女收在身边。
喜儿和母亲是她最得力的“伙伴”，如今两人都走了，她身边已经没有得力的亲信，急需培养新人。
“多谢三小姐。”
麻女站起来，走进灵堂，先给三夫人上香，而后给三夫人磕头，磕得恭恭敬敬的，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好一会儿没动，看起来很是真诚。
她没有哭，眼睛却是红通通的，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三夫人，我还没有来得及报答您，您就走了，我以后每年忌日都会给您上香，每年清明都会给您扫墓，如果三小姐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无怨无悔……”
凤绵绵在一边观察她，对她口口声声称呼自己的母亲为“三夫人”感到很是满意。
麻女磕完头后，转头看向凤绵绵：“三小姐，如果您不嫌弃，我今晚在这里给三夫人守夜可好？”
“你可知我眼下在府里是什么处境？”凤绵绵幽幽的道，“我是庶出，没有地位，如今母亲死了，大姐和二姐也不疼我，父亲又不管事，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人会看得起我的，你与我亲近，于你并没有好处。”
“可三小姐人好啊。”麻女急道，“比起那些有身份有地位、有钱有势但待人不好的，我更喜欢三小姐，只想跟三小姐这样的主子亲近。”
“如果我其实不是好人呢？”凤绵绵道，“对于我们来说，几两银子是小钱，当时可能就是随手帮了你们一把，这可不能说明我们喜欢做善事，我可能也会有做坏事的时候。”
“即使这样，也只有三小姐和三夫人肯救我们。”麻女道，“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就认定了三小姐是我的恩人，别人好或者不好，都不能跟三小姐比的。”
凤绵绵轻喟：“你可比府里那些被我娘善待过的人好多了。”
“三小姐，您今天好像都没怎么吃东西，我现在就去厨房熬粥给您，然后再跟您一起守夜。”说罢，她也不管凤绵绵点不点头，就匆匆跑出去了。
没过太久，她端着一盆蔬菜粥进来，自己先尝过了才道：“三小姐您赶紧吃，味道不错的。”
凤绵绵在心里暗暗点头，这丫头做事还是挺细心的。
因为有麻女陪着和照顾着，凤绵绵后半夜才觉得没有那么难熬。
次日上午，三姨娘出殡，二姨娘代表凤府去送殡。
凤殊颜没去，就待在房间里教夜微萤读书。
“小姐，”若梅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小声道，“麻女昨天晚上一直在陪三小姐守夜，刚才也跟着三小姐送三姨娘去了。”
凤殊颜点头：“以后，你要当麻女是三小姐的人，她的过去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
若梅很是严肃：“是。”
凤殊颜没事人一样，继续给夜微萤讲解书籍。
麻女其实是她找来的眼线。
麻女进凤府之前真的是乞丐，也真的有一个生病的乞丐父亲，两人长期过着流离颠簸的生活，无亲无故，这一点许多乞丐都可以作证，但是，麻女并不是三姨娘和凤绵绵以前帮过的乞丐父女。
那对被三姨娘母女帮过的乞丐父女早就不知哪里去了，在前世，那对乞丐父女也不曾与凤绵绵有过任何来往。
但，凤殊颜知道三姨娘母女确实救过那么一对乞丐父女，所以，她利用了这个情报，暗中寻找到一对相似的乞丐父女，让乞丐女儿——麻女冒充那个被三姨娘帮过的乞丐女孩，进凤府报恩。
凤绵绵如果想用麻女，一定会暗中调查麻女的来历，不会查到什么破绽。
更何况，连凤绵绵都不记得当年救人的细节了，即使麻女的说辞中有漏洞，凤绵绵也无法查证。
凤殊颜给麻女开出的条件是：“我会送你父亲去外地治疗，保证治好他，照顾好他，而你，需要在凤绵绵身边待满三年，三年后我还你自由，给你一笔足够你和你父亲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财。”
麻女的父亲患了重病，奄奄一息，她救了麻女的父亲，给了麻女一条出路。
她还告诉麻女：“在凤绵绵身边的三年，你只需要假戏真做，全力全意为凤绵绵效力就好，如此便不必担心被她发现你的秘密，当然，时机合适的时候，你要按照我们的约定，给我暗示或情报。”
麻女接受了这个条件。
凤殊颜相信，麻女虽然乞丐出身，但她经历了那么多凄风苦雨，看尽了世态炎凉，绝非没有见识、没有城府，自然知道该怎么说话、做事。
夜微萤在旁边听着，心尖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下。
从大量更换凤府下人，到不动声色的除掉凤绵绵的亲信，再到往凤绵绵的身边安插卧底，姐姐真是步步算计，环环相扣，果然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