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顾暖变得不耐烦，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颠沛流离的柯航，她就会莫名变的烦躁。
柯航的眼神在夜色中渐渐黯淡下去，跟暮色融为一体，他收回目光，嗤笑一声，“没事。”
顾暖面朝大海，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柯航，放过扬扬，让他顺利出国吧。”
“呵！”
话音刚落，柯航便笑了起来，带着难以置信地语气反问道：“你觉得可能吗？”
“我们两个都没有未来了，你放过他吧，等他出国了，你可以陪你一起去坐牢。”
顾暖说完又提醒道，“而且你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警察还是会找到你。”
更何况，他现在还在南城。
楚寒若是真的一门心思抓他，按照警方的办事效率，绝对不会让他躲这么久，顾暖甚至隐隐觉得，楚寒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抓柯航这么简单。
“那不重要。”
柯航将烟头丢掉，撑着地面站起来，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顾暖，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
“什么事？”
顾暖变得警惕。
“你现在所怀疑的一切，其实都是真的。”
柯航根本没有说明顾暖到底在怀疑什么，但是他问这句话的语气，像极了将她所有的心思都看透了的样子。
顾暖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你我都不清楚警方到底掌握了什么线索，他们最大的怀疑对象到底是谁，还有那两个与你有关的人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你不妨大胆想一想，这一切，最终真正受益的人到底是谁？”
柯航一边说一边朝顾暖靠近，脸上渐渐升起阴寒。
“五年前，我就知道你看到我了，但是你并没有跟任何人，包括许康的尸体被发现，你都只字未提当年见到我的事情……”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仔细观察着顾暖此时此刻的反应。
“我好奇的是，你到底是在帮我隐瞒，还是说，另有其人。”
顾暖全身僵直，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在他说话的过程中慢慢紧绷。
海风夹带着海水的腥咸迎面而来，卷起顾暖的头发，吹得两人的衣服猎猎作响。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最终还是理智克服了所有的慌乱，她咬着牙，斩钉截铁道。
“不明白也没关系，那我再问你，你知道我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提到他的妈妈，顾暖心脏微颤，立马反驳道：“上一辈人的事情，我没有任何能力改变。”
“但是她是你妈。”
柯航突然咆哮道，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无论如何你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没听过父债子偿吗？那你妈造的孽，不就是应该由你来偿还吗？”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软肋，柯航也有。
他妈妈就是他的软肋。
所以当时楚寒带着自己找到养老院去的时候他才会警告自己不要动他妈妈。
“我还不了。”
顾暖任凭他冲着自己歇斯底里地的怒吼，根本不为所动，语气平静。
“你还不了就让顾习扬来还。”
“你休想，我告诉你柯航，我……”
话还未说完，柯航突然看向她身后，脸色突变。
顾暖跟着回头，就看沿海公路上警灯闪烁，顿时脸色大变。
“你他妈报警。”
柯航咬着牙怒吼一声，一把将顾暖拉过来，不等顾暖挣扎，一辆匕首就横在了她脖子上。
顾暖立马抓住他的手，“我没有报警。”
“你没报警警-察怎么会来？”
柯航变得异常警惕，不停往后退。
“你就算杀了我也没报警。”
顾暖无比坚定道，看到几个警-察正从车上下来朝这边跑来，她赶忙催促道：“你快走，快走……”
柯航眼神滞了一下，低头看着被自己用刀威胁的顾暖。
“我拖住他们，你快跑。”
听到这里，一向谁都不相信的柯航突然松了力道。
顾暖感觉到他手上力气变小了，立马抓住他的手臂往外推，自己从他怀里钻出来。
柯航下意识地收力，匕首滑过顾暖的脸颊，顾暖没有来得躲开，脸上瞬间出现了一道口子。
“姐……”
柯航喊了一声，眼里划过一抹浓烈地担心，却反被顾暖一把推开：“快跑啊！”
柯航看着她着急的模样，那一刻，担心，紧张，在她脸上写得清清楚楚。
他以为，她会把他拖住交给警-察。
“柯航，你快跑啊。”
顾暖回头，眼看警-察上来了，而最前面的，正是一心想要抓到柯航的楚寒，见柯航像傻了一样不肯走，急得直跺脚：“你还想不想好好照顾你妈妈了，快跑啊，你要是被抓到，你就完了。”
她再次催促道，这一次，她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柯航反应过来，立马转身快速逃跑，在即将消失在夜幕中的时候突然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暖一眼。
从环海公路上下来就算是跑都需要十分钟的时间，等楚寒带着队员赶过来的时候，只剩下紧张得全身发抖的顾暖。
而他们在路上，明明看到有人朝反方向逃跑了。
“去追。”
楚寒看了顾暖一样，再朝前面看去，脸色十分难看，厉声喝道。
身后队员立马追了上去，楚寒想了一下，跟着追上去，把顾暖留在了原地。
顾暖缓缓抬起头，看着打着手电筒追上去的警-察，心慌不已。
她害怕，害怕柯航真的被抓到。
她心里也清楚，只要柯航在顾习扬出国之前不被抓到，顾习扬就不会受牵连。
五分钟后，楚寒只身返回，走到顾暖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顾暖低着头，没有去看他。
“这一次，你要怎么解释？”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竟比刺骨的海风还要冷上几分。
顾暖不语，只是低着头，恐惧、紧张、寒冷，让她止不住发抖。
“顾暖！”
楚寒低吼一声，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力道之大，顾暖甚至觉得自己的骨头很快就要被他捏碎了。
“看着我。”
楚寒一把捧着她的脸，想要强迫她看着自己，可是手摸到脸上，硌手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震，黏腻的液体沾满手心，他摊开手掌，手掌上全是鲜血。